走进“人体炸弹”的内心世界

11月26日，巴勒斯坦人抬着泰西尔的尸体游行。

中东大地发生的一起又一起自杀爆炸事件令全世界感到震惊，与此同时，人们也不禁对极端分子宁愿牺牲自己生命，去执行自杀炸弹袭击感到难以理解。那么，他们究竟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呢？不久前，一家西方媒体记者对巴勒斯坦极端武装组织“哈马斯”成员，以及监视哈马斯的以色列安全机构进行了不下20次的采访，披露了自杀炸弹分子独特的生活圈子和文化氛围，使得外界首次有机会了解那些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愿意让自己的身躯被炸得粉碎。

2001年夏天的某一天，在约旦扎尔卡市的巴勒斯坦难民营，霍塔里一家正准备举办一个家庭聚会，庆祝6月1日他们的儿子在以色列特拉维夫一家迪斯科歌舞厅炸死了21名以色列人。他们的儿子萨义德·霍塔里已与那些以色列人同归于尽。在这一事件发生之后，霍塔里家的左邻右舍都在自己家门口挂上了萨义德的照片，照片上的萨义德身上悬挂着7捆炸弹。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家中的墙壁上写上了“21”这一数字，以示被萨义德炸死的21名以色列人。他们还在自己家门口摆放上了用心和炸弹图形编织而成的花篮，表示对萨义德的敬仰和纪念。

萨义德的父亲、现年54岁的哈桑·萨义德对采访他的《今日美国》记者杰克·凯利说：“我为我儿子所做的一切感到骄傲，而且说实话，甚至有点嫉妒他。我希望是我去完成了那次炸弹袭击任务。我觉得我儿子完成了先知穆罕默德的心愿。他因此成为了英雄。你说，作为一个父亲，我还能有什么要求？”他表示，在纪念儿子的时候，他的唯一祈祷就是他的兄弟、他的朋友以及他的同胞也能够去牺牲自己的生命。他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方式更能表示对真主的热爱了。”

以色列安全和情报部门相信，“哈马斯”组织在任何时候都有一支人体自杀爆炸队伍处于待命状态，这支队伍的成员在5人到20人之间，年龄在10到23岁。除了这样一支自杀敢死队之外，“哈马斯”组织声称还有上万的年轻人愿意追随那些“人体炸弹”的足迹，颇有一点视死如归、前仆后继的气概。一位“哈马斯”组织成员说：“我们愿意训练他们，从幼儿园直到大学。”在“哈马斯”开办的幼儿园里，墙壁上面写着：“今天幼儿园里的孩子就是明天的神圣的烈士。”在约旦河西岸的艾尔纳扬大学以及加沙地带的伊斯兰大学，课堂里面的墙壁上写的标语是：“以色列有核弹，我们有人体炸弹。”在加沙城内一家由“哈马斯”经营的伊斯兰小学里，11岁的巴勒斯坦学生阿赫迈德那矮小的身材以及脸上那孩子气的笑容很难让你想到战争，但是他们的内心深处却埋藏着一个心愿：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去杀敌！阿赫迈德说：“我愿意把自己的身躯当作一颗炸弹。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要让他们承受他们难以想象的痛苦。”这时候在他周围的同学一起喊起来：“真主伟大！”

曾经在以色列“辛贝”特种部队服役的以色列反恐怖专家罗尼·沙基德说：“人体自杀炸弹可不是在22岁的时候去培养的，而是在幼儿园就开始的，所以等他长到22岁的时候，他就开始寻找牺牲自己生命的机会。”

还有一些自杀成员心甘情愿地参加自杀爆炸行动的原因稍有不同，他们是为巴勒斯坦人在约旦和整个巴勒斯坦地区的经济和政治困境感到沮丧，觉得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去死，萨义德·霍塔里就是其中之一。

“哈马斯”组织声称，他们负责招募自杀人员的官员只看重愿意成为自杀炸弹杀手的两个特点，一是对伊斯兰教的浓厚兴趣，二是清清白白无犯罪记录，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引起以色列安全部门的怀疑，从而更容易接近目标。萨义德就是符合上述两个特点的人。他的父亲说：“他是一个无比虔诚的穆斯林信徒，不但一个祈祷都不会漏过，一个斋戒也不会忘记，而且还恪守伊斯兰教的一切教义和精神。”

1999年，萨义德只身一人离开约旦首都安曼郊区的扎尔卡市，前往约旦河西岸城市卡尔奎尔亚寻找更好的发展机会。在卡尔奎尔亚，他和另外两位巴勒斯坦青年在一天前往一个清真司祈祷的时候遇到了伊斯兰教长贾米尔·塔威尔，他的真实身份是“哈马斯”组织的一个头目。他劝说萨义德等人加入“哈马斯”开办的一个伊斯兰教研习班，但是事实上他们最终都将成为自杀炸弹并且在几天之内去以色列执行自杀爆炸任务。在研习班上，以伊斯兰教长名义出面的“哈马斯”头领尤瑟夫向学员们反复强调以色列对加沙地带和西岸的“非法占领”以及对巴勒斯坦人的“野蛮暴行”，当然还会灌输先知穆罕默德是如何号召穆斯林信徒向异教徒宣战的。尤瑟夫对学员们说：“不管在哪里遇见犹太人都要把他们杀了。”尤瑟夫还这样对学员们说：“如果有人没收了你们的土地，摧毁了你们的家园，在你们的土地上建造了定居点阻止你们回来，杀害你们的孩子，还阻挠你们去上班，这时候你想不想为自己的国家去战斗？”

经过几个月的学习之后，那些穆斯林学员已经被煽动起来，个个对以色列人充满了无比的仇恨，人人都愿意不惜自己的生命去执行自杀爆炸任务。而为了让那些“壮士们”义无反顾地踏上征程，“哈马斯”还对他们说，除了获得烈士荣誉称号之外，他们的家人会得到经济补偿以及很好的照料，他们的照片会悬挂在学校和清真寺，而且他们在天堂还能够获得72位处女的服侍。

对于这样一些“信徒”来说，这样的诱惑是很难挡得住的。加沙布雷耶难民营里的16岁的“哈马斯”童子军领导人巴萨姆·哈利费说：“我知道与美国人和欧洲人相比，我的生活非常贫穷。但是，我的生活中也有一样东西在等待着我，它使我感到现在受的那么多苦都是值得的。大多数男孩子都难以抗拒那些天堂处女的魅力和诱惑力。”不过，据以色列反恐怖专家沙基德透露，那些在生死簿上签名愿意成为烈士的青年都不是冲着天堂处女而来的。他说，“他们心甘情愿加入‘自杀勇士’的行列是出于对真主的绝对忠诚以及决心双手沾满以色列人的鲜血去死的愿望。他们觉得是在实现一个神圣的壮举”。

以色列安全部门掌握的情报显示，自杀分子一般只是在执行任务前几天，有时侯甚至是几个小时前才选定。作为准备工作的内容之一，这些人会被带到一个公墓，在那里“哈马斯”领导人会要求他们在坟墓之间躺上几个小时，提前感受一下死亡的滋味。这时候他们的身上还必须穿上一件白色袍子，这通常是穆斯林包裹死尸的用品。在此之后，他们会被带到一个秘密地点，在那里他们必须宣誓自己自愿加入自杀爆炸行动以及对伊斯兰的忠诚，整个宣誓过程会录像，然后在他们牺牲之后放给公众收看。此外，他们还会拍一张照片，以便在他们死后在加沙地带和西岸的公共场所悬挂。出于保密的原因，“哈马斯”禁止那些“勇士”在出发前与他们的家人告别或者透露行动计划的内容。与此同时，“哈马斯”已经选择好了准备袭击的以色列目标，制造好了即将系在“自杀勇士”裤腰带上的炸弹，然后想方设法让他们潜入袭击目标现场。

根据“哈马斯”的命令，在到达现场之后，“人体炸弹”首先必须保持镇定自若，尽可能混入人群，然后等待在自己周围聚集了更多的以色列人之后，他就按动一个按钮，引爆捆在身上的炸弹。萨义德·霍塔里以及他的伙伴马哈默德·马尔马希就是这样完成了任务。

今年5月18日，以色列海滨城市内塔尼亚的一家购物中心的安全警卫利奥·卡米萨看到21岁的巴勒斯坦人马尔马希和几十名以色列人站在一起。卡米萨回忆说：“我们交换了目光，他的眼睛像是冻住了，没有任何激情。”卡米萨感觉到马尔马希有点不对劲，尤其是他穿着一件与自己身材不相称的过大的运动夹克衫，于是马上通过对讲机请求增援。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这时候马尔马希慢慢地解开夹克衫的纽扣，手伸到了里面，按动了按钮，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5位以色列人当场被炸死。这时候卡米萨到处寻找马尔马希，但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他说：“他已经变成灰尘了。”

6月1日，轮到霍塔里上阵了。据以色列安全部门事后向目击者调查证实，两位“哈马斯”特工开车把霍塔里送到了特拉维夫的“海豚”迪斯科夜总会，那是一家非常热闹的俱乐部，里面经常有来此娱乐放松的大量俄罗斯青少年移民。霍塔里悄悄地溜进了夜总会的大门，这时候没有人注意他。他很快就和几位姑娘站在了一起，其中一位14岁的女孩子在内塔尼亚的那次自杀爆炸中侥幸大难不死。不一会儿，霍塔里一边假装着和其中的一位女孩子调情，一边悄悄地摁住了按钮。地动山摇般的剧烈爆炸将受害者的四肢炸得到处飞舞，最远的落在了六个街区以外的地方。霍塔里和站在他身边的那位女孩当然也如同蒸汽一样散发得无影无踪。

除了霍塔里之外，爆炸炸死了21人，炸伤近100人，成为巴以去年9月份爆发暴力冲突以来伤亡最为惨重的血腥自杀炸弹袭击恐怖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