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亚太主要国家安全战略调整的重要一年,也是该地区国际关系变动的重要一年。地区稳定因“9·11”事件而直面更深层次的矛盾,安全合作蕴含新的机遇。
第一,反恐怖合作的进展,导致国家关系重新洗牌,大国关系因之得到不同程度的改善,从而使地区战略格局出现一系列复杂而深刻的变动。“9·11”之前,影响亚太安全与国际关系格局演变的主要动因有两点:捕风捉影的“中国威胁论”及虚虚实实的美国战略重心“东移论”。尤其是布什上台后,决定加大对亚太地区的军事投入,强化军事同盟体系,提升对台军售档次等等。中美关系的磕磕碰碰、中日关系的停停走走、美印关系的冷冷热热,都是美国调整亚太战略大背景的投影。“9·11”之后,亚太地区有关国家的外交活动表明,反恐已成为国际关系调整及区域安全合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事实上,中美、美俄、美巴关系,以及中美俄、美印巴、中印巴等三角关系的变动,都带有反恐合作的投影。例如,俄美、俄印、美巴开展反恐合作,俄中成立了反恐工作小组;中美启动了反恐磋商;印美就加强反恐合作、网络反恐措施达成协议。此外,东盟与中日韩的“10+3”峰会也签署了反恐怖宣言;中菲通过了签署有关引渡、打击跨国犯罪和毒品走私的协议。这说明,国际恐怖活动构成了亚太地区面临的主要威胁之一,反恐、求稳成为各国安全领域的利益所在。
第二,“9·11”事件使美国战略决策层把“本土防御”提升到一个空前的战略高度。由于外交、军事资源相对有限,美暂时调整其亚太安全战略支柱的“前沿展开”和“本土防御”的关系,从而对相关的地区热点问题及其走向产生深刻影响。
影响之一是,冷战结束后,东北亚地区被认为因朝鲜半岛或台湾海峡局势而可能引发大国冲突。中日美、中朝俄、美日韩关系被认为具有关乎地区稳定与否的战略意义。但“9·11”之后,非传统安全因素相对突出,朝鲜半岛被暂时划出了美国头等重要的外交议程,美朝关系与朝韩关系正常化日程有所迟滞。此外,南亚局势动荡,使美对巴基斯坦核设施安全的关注,超过了对半岛“两弹”核查问题的注意。至少在现阶段,美国的安全关注焦点是在内陆亚洲。但从长远角度看,东北亚地区安全合作,尤其是朝鲜半岛的核不扩散问题仍将成为大国关系焦点。
影响之二是,南亚局势注入新变数。塔利班全线失利后,使阿富汗政权建设与印巴克什米尔争端,上升为重要安全课题。美国的南亚外交主要围绕“第一”和“唯一”两个轴心转动。“9·11”之前,美国发展对印关系,其政策思想是“印度第一”,但“并非唯一”。“9·11”之后,巴基斯坦地缘战略位置上升,成为美南亚政策的“第一”,但并非“唯一”。美国同时取消了对印巴的经济制裁。鲍威尔国务卿对印巴的穿梭访问,印美首脑会谈的举行等折射出美国重塑南亚权力板块的用意。
影响之三是,反恐怖在中亚国家关系中划下了一条无形的线。有舆论指出,美国的阿富汗战争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意图。战争结束后美国驻军中亚,将影响中亚国家安全合作的凝聚力。“9·11”之前,中亚安全形势因中俄哈吉塔乌六国联手打击极端主义、恐怖主义、分裂主义的合作而进入新阶段,“上海合作组织”的成立,表明欧亚大陆新地缘政治力量的崛起。但“9·11”后,美国在该地区的军事展开及外交上的联横合纵,对中亚安全态势产生了影响。欧亚大陆战略格局的变动,势将牵动国家关系的新一轮调整,印度—巴基斯坦—伊朗—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俄罗斯之间的地缘政治关系已经出现重新组合的迹象。
影响之四,美国在东南亚的军事存在有进一步增强的可能。印尼、马来西亚、菲律宾穆斯林人口占较大比重。战后这些国家奉行政教分离的基本国策,对国家统一与经济发展有过贡献。“9·11”后,个别国家受到极端思潮的影响而引发政局动荡,导致宗教极端势力抬头,威胁国家安全与稳定;菲美军事和安全关系进一步加强,美向菲提供了部分武器装备,派遣了反恐专家小组,协助菲武装部队打击阿布萨耶夫组织;美菲军方还签署了“五年工作计划”,并酝酿修改已签署50年的《美菲共同防御体系》。
第三,面对“恐怖性非对称战争”,各国将相对关注非传统安全问题,亚太安全合作进入一个新阶段。“9·11”之前,亚太安全合作主要有诸如东盟地区论坛(ARF)、亚太安全合作理事会(CSCAP)等多边对话机制。活动内容主要围绕“建立信任措施”、“预防外交”等传统安全概念进行。“9·11”之后,“非对称战争”的威胁,震动了各国高层。他们认识到,为应对包括恐怖主义在内的未来的各种挑战,各国将积极探索地区安全合作机制的新方式、新内涵,从而推进亚太安全合作的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