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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绿

往事依稀
2002-01-02 来源:光明日报 孙洪 我有话说

军营绿色多。在绿色中浸染了多年,使我对绿色有了没治的偏好。当兵时,随部队到老挝执行援外筑路任务。战友们刚从坑道钻出,从未搞过什么野外生存训练。但是我的那帮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有着极强的生存和适应能力。在一片竹海中,用柴刀荡出一片“睡绿”。粗壮的圆竹作柱架梁,劈裂的片竹支墙铺地。一天功夫就收拾出一幢幢傣式竹楼般的标准军营,也在我心田里永久埋下了一块绿地。

连队随车带去了猪、牛、羊、鱼、酸菜等罐头,花生米、木耳、黄花、粉条、豆等副食。当司务长把车上拉的东西一宣布,全连都乐沸了。要知道这些物品当时在国内市场上要凭票供应,连队也只有在节假日会餐时才能限量享受。没想到,不到一个月,全连都吃蔫了。没有蔬菜,整天的牛羊肉,黄花木耳,谁受得了啊。吃不到青菜,全连的脸都成了菜色。

来自贵州山区的新兵小张,有天傍晚从营区外的竹丛中探出,欣喜地举着一把杆不足半尺,叶不过几片的绿色植物,喊道:“班长,这种野菜吃得!”我急忙抢过一看,青翠的绿叶边画着锯齿,不到两指阔的几片叶托着几个欲开苞的青蕾。

“这是什么菜,能吃?”我用怀疑的眼光瞪着他。

小张本来见着我就紧张,一口黔音竟结巴起来“不知……叫什么,但……但……肯定能吃”。

当晚,我站后半夜岗。我让四川老兵老薛到炊事班“搞”了半瓶油。第二天黄昏,我把全班带到营外的竹林中,由我亲自掌勺,炒了大半盆野菜。怀着士为“馋青”者死的勇气,我带头尝了第一筷,味道鲜清爽口,再品则略感苦涩,接着吃香滑润口。

大家看着我津津有味的样,没等招呼,一拥而上,“七嘴八舌不停口”地让菜盆见了底。山东兵小李,食毕指腹称道:“此菜虽野,念其为革命作出了重要贡献,应冠名革命菜!”

自生自灭的“革命菜”在小分队的广泛出击下,营区周边已难觅芳踪,况且这种游击队的战法也无法满足正规军的需要。在援外筑路任务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哪有功夫让全连满世界的去挖野菜呢。

后来团里来了指示,各连抽一个建制班组建生产班,专司农副业生产,解决部队的“菜荒”。据说援外双方协议中有这么一条“援建人员可利用当地自然资源,满足生活需要”。与此同时,连队也给各班下达了生产任务。

来自五湖四海的兵,寄来了东西南北的菜籽。连队的一畦畦菜地变成了一块硕大的调色板,东北大白菜的黄绿、苏北小白菜的翠绿、湖北矮菠菜的深绿、湖南长莴苣的青绿、河北粗芹菜的黛绿、四川牛皮菜的浅绿……每晚我最爱于饭后,站在连队面北的高坡地上,俯瞰坡下菜地里我们涂抹上的各种绿,还有在相当于一个足球场面积的菜地中劳作的战士,那移动着的绿点。远处一碧如洗的天光中藏匿着暗绿的山影,近处一团团浓绿的青竹送来阵阵蘸有绿意的轻风。

虽已告别军营,依然眷恋着绿。到异国的原始森林故地重游是我今生最大的愿望,因为我把青春的记忆存放在了当地,将漫山遍野的绿色披回了家园。多想与当年班里的战友相邀,回顾20余年的岁月历程呵!也不知他们愿意与班长同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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