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南的春天,繁花似锦;江南的月夜,温柔深沉。我是品着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漫步到这长江边的。
长江的月色,果然清鉴可人。奔腾了一天的大江,仿佛歇息下来,静静地卧在那里。江面上笼罩着一层若明若暗高高低低的烟霭,好像轻柔的睡衣。月亮溶化在江里了,化作一个浪漫又温婉的梦。
我坐在高高的礁石上,看天上的月,看月边的云,听江风的岸,听岸边的蛙。“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屈原坐在这里,思念过楚国的国难,宋玉坐在这里,瞩望着巫山神女,李白独步月下,想起“峨嵋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杜甫江边徘徊,看见“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那个“以孤篇压倒全唐”的诗人张若虚,该是有过一段回肠荡气的感情经历吧,为啥把春天的江月写得如此凄美华丽,深切感人?
我坐在远古与未来的结合点,前面是古人,后面是来者。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南方的月,只感到历史的深邃与清幽。
“哗——”,“哗——”,江水轻轻地拍打着礁岸,这是它的呼吸吧?在这月色朦胧的春夜里,听着这舒缓缠绵的小夜曲,看着两岸恍惚迷离的山水,真像进入了神话世界。
当年苏东坡感叹:“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江还是那条江,月还是那轮月,万千年来,它们送走了多少人?“江畔何年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对比起长江的博大深远,我们真该惭愧。就说这长江,不要说百万年前的恐龙,一万年前的石器,就是刚刚发掘出来的美轮美奂深邃凝重的尖底杯、船形杯,也够我们艳羡不尽的了。
啊,万里长江,一部永远读不完的大书。
长江月夜,一幅永远写不尽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