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一年,北京的房地产市场异常红火,商品房价格一路攀升,境内外各路房地产商纷纷进京角逐。住房市场的繁荣与北京市工薪阶层的购买力水平形成反差。北京住房市场的营销价格、建设规模、发展前景以及政府将如何调控引导引起社会各界极大关注。北京市政协会同民盟、民建、农工党、致公党、九三学社等民主党派,对北京住房市场进行了为期半年的调研,写出了详尽的调研报告和建议。
自1997年起,北京房价开始上扬。至去年上半年,北京的商品住宅价格平均每平方米已经涨到4771元,高出全国平均价格水平2137元的1倍多。去年1—7月份,北京住宅销售面积比上一年同期增长了35%,而销售额增长了41.1%。由此计算,北京的住宅价格上涨了25.8%。申奥成功之后,受各种利好因素趋动,北京的商品住宅价格更是一路狂奔。
北京房价高扬的原因来自几个方面:首先是供需拉动。北京独特的地位,吸引着国内外的投资者前来投资置业,从1993年到去年底,北京共销售了2300万平方米高档住宅,其中有30%被外地人买走;城市建设和遍地开花的旧城改造,又如风助火势,造成大量拆迁居民急迫买房;而开发商的蓄意炒作渲染,误导部分消费者提早加入购房行列。
对居高不下的房价,很多人颇有怨言,认为房地产商过于贪婪,国际上房地产开发企业的一般利润率多在6%左右,而北京的房地产开发企业的利润一般达20%以上,有的甚至高达50%,开发商还在口口声声地报怨没赚到钱。
而房地产业内人士也有一肚子苦衷:
北京的土地市场不规范,透明度低,竞争不公平,一块地往往几易其手,层层加价,才能到手。北京商品住宅毛地价太高:现在地铁环线以内每平方米大约700—950元,东、西、北三环及南二环以内大约每平方米600—850元,东、西、北四环及南三环以内大约每平方米400—680元,东、西、北四环及南三环以外每平方米600元以下,远郊区县每平方米土地出让金180元。
征地拆迁成本北京高居全国之首。按平均容积率3计算,二环以内的楼面拆迁费用大约每平方米2900—4600元,二环到三环大约每平方米2200—3400元,三环到四环大约每平方米1400—2900元,四环以外每平方米也要1700元左右。近郊区房地产开发项目的耕地补偿费用每亩30—40万元。征地拆迁费用几乎占了商品住宅开发总成本的30%—40%。
另外,北京征收的大市政配套、四源费等都高于其他城市,而收费之后,许多配套项目仍然由房地产开发企业来承担。这些费用都要一一摊入成本,北京的房价能便宜吗?
居高不下的房价与北京工薪阶层的实际购买能力形成强烈反差。据统计,北京与深圳、广州、上海相比,居民收入并不算高。2000年北京市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为10350元,户均约为3.4万元左右,如果一个家庭购买一套建筑面积80平方米左右的住房,每平方米按4500元至4750元计算,大约需要36万到38万元,房价与收入比为11∶1,这个数字高于国际惯例的4至6倍。
目前北京各种档次的商品房比例失调。已建、在建的高档住房比比皆是,而工薪阶层买得起而又比较实惠的经济适用住房严重短缺。开发商们受利润趋动,眼睛多盯在回报率高的高档住宅上,加上政府宏观调控不到位,使北京房地产市场上的低价住房和经济适用住房产量一路下滑。2000年北京经济适用住房开工267万平方米;去年锐减到150万平方米,而实际开工面积则仅为30多万平方米。有的开发商本来承担经济适用住房项目,为了提高价格,故意延迟开工,想方设法将环境比较好的经济适用住房项目转为商品房。这一形势,使得并不富裕的工薪阶层面对房市尴尬而又无奈。
一位四十多岁刚刚拿到20万元拆迁费的小学老师诉说了他的苦闷:他原来住一间15平方米的平房,多年来盼望着通过拆迁改善居住条件。谁知道,拿了拆迁费以后才明白,在别的城市,20万元可以买到一套很不错的房子,想在北京城里买房子无异于白日做梦。为了买房,他远远近近跑遍了北京城,总是没有适合他的房子。偏远地方的房子虽然便宜,但交通不便没法上班;离城稍近一点的房子价格高得没谱。偶尔碰到一套二手房,要价也实在太高。无奈之下,他租了一套一居室,每月租金1200元。这让他心里一直打鼓,时间长了真租不起。也曾想贷款买房,但自己的还款能力有限,只能靠将来孩子偿还。眼下爱人下岗,孩子才上中学,以后养老看病、孩子考大学,处处需要钱,贷款的念头也就打消了。
同是工薪阶层,北京人的收入落差大于外地,其中中低收入人群占了相当大的比重。因此,如何解决这部分人的住房困难,是一个现实而又急迫的问题。这不仅关系到北京房地产市场的健康持续发展,也直接影响着社会的稳定和安宁。为此,北京市的一些政协委员建议,北京市政府要把解决工薪阶层住房问题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政府要加强对北京市房地产市场的宏观调控,尽快规范商品房市场,在发挥市场机制的同时,运用政策杠杆,调整各种价位商品房的比例,以满足不同消费层次的需要。5年之内,北京按照规划将要有34万户居民拆迁,如此大量的拆迁,要求每年至少有200万平方米的新建住房才能满足需求。因此要重视住房发展计划的制定,完善住房供应体系,特别要结合北京经济发展的现状和走势,对解决和改善工薪阶层住房条件的市场导向制定中长期规划。对此,有关部门一定要早研究,早规划,拿出切实可行的方案。
同时,要开放、培育二手房市场、房屋租赁市场,使工薪阶层有更多的住房选择途径。建议北京市学习借鉴上海市的经验,尽快研究出台搞活二手房市场的鼓励政策,如购买商品房的房价款,可以冲抵个人所得税的缴纳基数等等,以推动住房增量市场和存量市场的联动。鼓励居民卖小房、买大房;卖旧房,买新房;卖次房,买好房,通过换购住房,扩大住房消费,增加买房投入,改善住房条件。调查显示,北京有67%已购公有住房者希望通过换购住房,改善居住条件和环境。而2000年北京市存量房交易量仅仅是上海成交量的1.3%。
由于北京目前公房使用权上市问题还没有解决,加上税费较高,直接影响了房屋租赁市场的发展。目前上海市综合税率为租金的5%,而北京市则分别收取租金的房产税4%,营业税3%,个人所得税10%,备案手续费2%,高出上海15%。这样使得北京的闲置住房要么不进入市场,要么私下交易。建议北京修定税费标准,使公房承租权转让、互换和产权交换等“隐性市场”浮出水面,为培育房屋租赁市场创造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