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柯寿者相（2001年作）于希宁
前不久，收到山东艺术学院的邀请函，函曰：2002年1月20日举办于希宁先生从艺70周年艺术展及艺术研讨会，是日亦是先生90华诞。闻此免不了有些激动，不由地想起于先生于1997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的情景——那时，先生已85岁高龄，他自书画展《前言》说：“人渐渐老了，但艺术不能老，精神不能老，事业心不能减”，这《前言》感动了许多人。记得罗工柳先生来看他的画展时对于老讲：“咱们活这么大年纪都是赚得啦！”说罢二老哈哈大笑，从笑声里我感到他们精神矍铄如老少年，正是这种精神使他们一次次战胜了病魔，仍时时有新作、佳作问世。但老人们从不居功自傲，都谦虚得很，决没有当年画坛上那些自称“画王”者的狂态。记得启功先生来看于老的画展，笔者适在场，于老对启老说：“我这是向您老交卷来了。”启老看毕画展说：“我已经学习完了。”我想，这不仅仅是对话的机智，而是学者型的老艺术家们的修养。
几年前，于老对我说：“还有个十年计划要去完成”——他是计划着再出一批新作品，再办新的展出，还要整理一下历年来的学术研究成果。学生从不会去问老师的计划有什么进展，只希望老人家康康健健地活着，高兴了就随心画几笔而已。去年我到济南去看他，他外孙女怕他累着，一定要我写个条——“不准画大画”，我只好写了“小中见大天地宽”几个字挂到了他桌前壁上。但于老就是不服老，还是画了些六尺整张左右的大画——此事有照片为证，于老的外甥沈光伟教授刚刚寄来了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去年春天于老拄杖弯腰加工一张大画情景，另外一些便是近期的画作。画作大部分是他近年来最爱画的梅花，那梅树一株株奔蛇走虺势若苍龙，在造型折转和笔墨气韵中显现着生命的力度，且红梅居多，灼灼如火，正是老人那颗活跃的心。他正在地上收拾的那张红梅，从照片看原拟在左上角题“报春图”三字，先在纸条上写下放到画上看是否合适，显见他创作态度之严肃。但最后他还是改了题，款识也从左边换到了右边，这其中自然有使密处愈密的学问。题句为：“老柯寿者相，畅叙凌寒态”，我想那老柯即是先生的写照了。
先生一直主张“才德勤修养，三魂共一心”，那三魂即国魂、画魂、人魂。如果说古代“天人合一”哲学体现在花鸟画中是“一花一世界”，是藉花鸟比、兴以寄托人之情思，那么，画家和自然确融汇为一体了。于先生作为一个现代画家，他不仅藉梅花来表现自己的节操，还将之与国家、民族的命运即“国魂”联系在一起，此正是人魂、画魂之精神的归依，正是“天人合一”哲学与现代民族精神的契合点。
中国民族书画艺术向有大器晚成之说，我有时也把画家必备才情、功夫、学养的条件再加上长寿二字，在齐白石、黄宾虹、朱屺瞻之后，于老又是一例。于老耄耋之作再次证明：书画可颐养天年，愈老而艺术愈精，人书俱老是艺术的一种至高境界。老柯寿者相，诚为整个中华民族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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