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特别是科技创新,正在成为我们社会日益凸显的时代主题之一。因为,历史的发展特别是近一个世纪以来科学技术的突飞猛进,不仅进一步改变着我们人类对于自然的认识,同时也在改变着我们对于人类自身乃至藉以洞察并改造世界的科学技术本身的认识。正如一位伟人流传很广的一句名言所说,科学技术事实上已经成为了推动人类社会不断向前发展的“第一生产力”。
但是,科学技术的进步,事实上也不只是科学技术本身的事情,更不是仅仅关乎科学研究和技术进步本身的劳作。除了服务于科学研究和技术进步的必要社会环境和物质条件之外,如人文及社会科学的进步成果,对于科技的发展,同样有着积极而巨大的提升与推动作用。且不说近年来许多华裔诺贝尔科技奖的获得者如李政道和杨振宁等等,与一部分国内的重量级科学家如钱学森等,对于“科学与艺术”关系的着迷与关注,就是科技史的发展提供给我们的种种历史事例,也无不昭示后人:包括人文和社会科学在内的其它学科以及哲学等等,对于科学技术的发展与进步,的确有着思想观念和方法论意义上的巨大启迪或者说切实的推动作用。
试以科学巨子爱因斯坦对于某些科研成果的态度为例,从中可以使我们特别是专门从事科学技术的研究与开发工作的人们,汲取一些足令我们的科研思想更加解放的历史启迪。
众所周知,爱因斯坦无疑是20世纪最为杰出的科学巨匠。他从1905年提出狭义相对论,到1915年提出关于重力的广义相对论并于次年发表,彻底改写了牛顿所建立的传统力学的世界观。其在人类认识宇宙方面的贡献,至今可以说无与匹敌。正是爱因斯坦的巨大科学创见,为其后的一系列科学发现和技术进步,奠定了基础。但是,爱因斯坦并非科学神人,更非科学完人。他也有着自己的固执、偏颇甚至思想与认识上的盲点。比如,他承认普朗克提出的光量子论并且成功地解释了光电现象,但却不接受N·玻尔等人的互补原理,坚持自己的广义相对论是未来科学发展的更合适的理论基础。以此与他同时代的科学家分道扬镳,个人的科学研究也从此未见有大的进展。正如他的密友、同为量子理论学家的M·玻恩所言:“这是一个悲剧。对他来讲,他一个人在孤寂中探索;而我们则失去了领袖和旗手。”设若爱因斯坦不是那样固执,而是多多倾听同行的意见并且继续加入相关科学的争论探讨,他晚年的科学成就或许可能更大。也尽管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突破性创见,其实有着哲学进步的巨大功劳,比如牛顿力学形成之后,机械论和绝对论一度成为科学界的统治思想;正是从康德到黑格尔等人的辩证法和唯物论思想,才为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创建开了道。可偏偏在这个意义上,爱因斯坦后来或多或少地犯了机械绝对的思想错误。这个“错误”因此看来,便成为他留给后人的一份独特的历史遗产,那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使我们的思想和观念,陷于僵化和绝对的污泥。
“读史使人明智”,“鉴往以为来者师”。重提科技史上的某些旧事,包括科学巨匠的可能是无意之中的偏狭作为,并非是无聊地猎奇或者有意去消解伟大。事实上,科学巨子的伟大功绩,绝不会由于我们的某些旧事重提而失却些许光彩,而是恰恰相反,会凭借我们对于科技史的重温,使他们原本历史地去看,可能是属于“过失”或者“错误”之类的瑕疵,也“发挥”出其应有的警示作用。好在科学家也是人,不是万能的神,他们的某些偏颇与疏忽,恰恰给后来者以破除迷信和发愤进取的启示、信心与勇气。何况,科技史的发展也昭告我们:有些重大的科学发现,恰恰是“歪打正着”的产物呢。同时,科学史上正反两方面的经验与教训,不也表明:真正伟大而有意义的科学创见,是在激烈而严苛的学术论争中,得以确立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某些科学巨子在某个问题上的疏忽与偏颇,同样有着科学研究方面的积极意义。毕竟,他们的“错误”,为将来的正确,提供着思考的凭借、前进的阶梯和进取的动力。关键是我们的科学研究人员,要从中悟出相关的道理:尊重先贤又决不迷信权威,刻苦钻研而不患得患失。如此,则科学家拥有并借助正确思想的哲学翅膀,必定会承托起科学创见与技术创新更加明媚的万里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