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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社会的一个特殊经世群体

读史随笔
2002-02-05 来源:光明日报 吴 琦 我有话说

晚明社会,危机四伏,明王朝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这时,在江南,一批有识之士聚集松江府,编纂了一部举世瞩目的文稿——《明经世文编》。文稿的意义与价值常引发人们浓厚的兴趣,但围绕文稿编纂而出现的那个群体却鲜有人关注。

实际上,在《明经世文编》的周围,有一个十分特殊的经世群体,其主要成员均为江南松江人士。他们具有较高的文化层次,多为进士与举人,而且多为当时政治、文化领域的活跃分子。在文稿的编纂活动中,这个群体表现出了强烈的协作意识和群体精神,从崇祯十一年二月至十一月的短短十个月内,全书完稿,可谓神速。而正是强烈的经世意识促使这一群人聚集在《明经世文编》的周围。

经世,是传统社会文人士大夫思想构成的重要内容。先秦时期,诸子百家各持异说,但都是在论证“治道”,并不乏政治实践。至汉武帝独尊儒术以后,儒家的经世之学日益凸现,治国平天下逐渐成为士人的人生信条与目标。与此同时,经世与致用联系到一起,经世意识通常要通过各种手段与方式付诸实践,此即常言的经世致用。

《明经世文编》的编纂是在明朝灭亡的前两年。据说崇祯帝在内忧外患的夹击下,已是顾此失彼,因而,经世救国的心情十分迫切。《三垣笔记》、《烈皇小识》等文本中就记载了不少关于崇祯“急于救治”的行为表现,如频繁撤换大员、快速提拔观点对口的官员等。虽然目前尚未发现《明经世文编》的编纂是否是对崇祯帝“急于求治”的回应,但至少也可以看出,崇祯当时的那种心情与姿态对该书的编纂者们是一个极大的促动。编者们希望通过文编的形式总结过去的经验、教训,为当局提供“救时之用”的经世之道,以达到挽救时局的目的。所以在文编的每一处,都留下了编纂者强烈的“务为有用”的意向,其用心也可谓良苦。

考察这个群体,我们发现它绝非单纯的文稿编纂群体,其成员广泛参与各种社会活动,具有多方面的社会联系。文编主编陈子龙、徐孚远、宋徵璧都是晚明最著名的政治社团复社、几社的主要成员,他们经常在一起评议时政,品核人物,并与书坊合作选刻时文,具有强烈的政治色彩;其他编纂者也大都出自松江望族,如徐孚远出自世人皆知的华亭徐阶家族,宋徵璧出自肖塘宋氏望族,这些人不仅家学渊源甚深,藏书丰富,而且具有很好的学识水平和政治意识。令我们颇感兴趣的是,在编纂群体的外围,还存在一个社会成分更为复杂的群体,他们对于《明经世文编》的告成同样功不可抹。而他们对编纂活动的支持方式是多方面的。陈寅恪先生在《柳如是别传》中曾谈到,陈子龙等在《明经世文编》的编纂过程中,曾得到了各方人士在资金、名义等方面的大力支持。这些人士包括地方官员、社会名流、地方士绅、社团领袖以及在朝阁臣。地方官员中,时任松江知府的方岳贡对全书“兼统条贯”,巡抚江南的张国维则欣然为书作序,他们是地方官吏中重视地方学术活动、积极支持编纂出版有益于时事的图书的代表。社会名流也以不同的方式支持文编的编纂,如陈继儒“博学多通”,深得黄道周等人的称道,朝廷多次下诏征用,皆以疾辞,甘做隐士,为松江一代名流。然而,虽为隐士,却时刻关注政事,对于陈子龙等编纂《明经世文编》的活动,鼎力襄助,为文编鉴定。而晚明著名的复社领袖张溥也十分重视文稿的编纂,并提笔为文编作序,希望该书能够“以资世用”。此外,不少阁臣也对文编的编纂予以支持,在文编的一百八十六位鉴定名公中,曾任阁臣的有十二人。由此可见,《明经世文编》的编纂活动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广泛重视、支持与协助。

聚集在文编周围的这一经世群体折射出浓烈的时代特色。在晚明的社会大变动中,依然有这么一批有识之士,满怀经世济民的美好愿望,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力图为朝廷、社会提供有效的治国方略。而经世群体的地域特色也意味深长,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江南地区的地域优势:富庶的社会经济,浓厚的文化氛围,良好的政治传统,以及由于这些优势所造就的充裕的人才储备。晚明江南的人才现象和群体现象确乎值得我们关注和深思,他们以地域为依托,利用人才、资金、图书、印刷技术等各种资源优势,竭力去做于国于民都功德无量的事情。当然,他们在活动中所形成的那种高度内聚力不仅仅是地域因素,共同的经世取向仍是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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