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赋予我生命,我爱大自然如生命。
大自然原本就是文学的母题之一,翻开中外古今文学史,你都会发现很多描写大自然的名家、名篇,甚至出现“田园”诗流派,其中俄罗斯20世纪30年代兴起的大自然文学,曾有过相当的影响。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与自然的矛盾不断升级,迫使人类开始重新认识与大自然的关系。人类终于发现所居住的大地,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星球,是惟一的家园。继之,又非常不情愿地承认,万物之灵的人只是大自然万物中的一员。人类属于大自然,而不是“大自然属于人类”!这一发现,可称为人类认识史上最重要的发现之一。因而,大自然文学出现了崭新的面貌,成了观照人类本身生存、发展,追求人与自然和谐,共荣共存的文学,从而产生了现代意义上的大自然文学。大自然文学在全世界有了新的发展和繁荣。20世纪80年代中期,在美国文学中形成了重要流派的大自然文学,就是一个很好的实例。
我之迷恋于大自然,起始于孩提时代,故乡巢湖的美丽多彩给予我最初的启蒙、熏陶。但最为重要的是,在20世纪70年代初,一批从事动物科学研究的科学家,将我领出了“大自然属于人类”的误区;于是我寻找一切机会,参加艰难的野外考察,或独自在山野跋涉,探索野生生物世界的奥妙。写作,却是数年之后的1978年,这就是后来的长篇小说《云海探奇》、《呦呦鹿鸣》、《千鸟谷追踪》、《大熊猫传奇》。
世界各国五彩缤纷的大自然文学,以及我自己数年来创作过程中的感受,使我原来的愿望逐渐鲜明和强烈:创作具有中国特色的大自然文学,将中国的大自然,丰富多彩的野生生物世界谱写成壮美的诗篇。朝这个目标努力的基础,必须用自己的双脚去认识大自然,亲身体验中国大自然的特殊风韵和底蕴。
于是,我把考察大自然看作第一重要,然后才是把考察、探险所得写成大自然探险纪实,希冀以真实性的魅力,给读者一个真实奇妙的自然世界。这比结构一个充满惊险离奇的故事困难得多,因为在大自然中探索,并非每天都会发生刺激性事件,或有新鲜稀奇的发现;更多的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长途跋涉的艰辛,危险中的颤栗,还有难耐的孤寂。我给自己出了难题。
我喜爱创作上的难题,它往往能调动生命的全部力量去迎接挑战,去探索。无论是成功或失败,生命都更加充满活力,闪耀光华。
1981年开始,我离开了黄山的生活基地,走向四川、云南、福建、贵州、新疆、青海、西藏、海南、广西……大漠戈壁、雪山冰川、江河湖海……去探索祖国大自然的神秘,将我在考察和探险中的亲身感受、奇闻、奇遇,结构成一篇篇真实的故事,努力展现隐藏在森林或大漠深处的野生生物世界。正是在这种迈开双脚——量天尺——丈量大地时,我逐渐领悟到生态平衡的意义:首先是“人”的本身的生态平衡,这主要是指一个人自身的心理和生理的平衡,精神和物质的统一,再是自然界的生态平衡;最高的境界,则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共荣共存——“天人合一”。
因而,我对大自然的观察,就具有了另一种视角和另一种含义——实际上是和大自然相处,融入自然,相互对话和交流……于是探索的过程——通往沙漠深处的红柳、滂沱大雨中扑入胸膛的小鸟、青藏高原的花甸、天鹅湖畔的麝鼠城堡、南海红树中的蛇鳗、从雨林中伸出的野象长鼻、进入箱式峡谷寻找黑叶猴王国……往往比结果更有意义。发现过程的艰辛,自有一种蕴藏在平常中的特殊的魅力。
这些大自然探险中的故事,已结集为《大自然探险丛书》4种,由中国少年儿童出版社推出后,引起文学界、文化界、教育界和广大读者的热烈反响。特别令我欣慰的,是广大少年儿童通过阅读此书,潜移默化地增加了对大自然的尊重,这正是我所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