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份以来美国政府的接连举动又使中美关系处于困难时刻。先是台湾的所谓“国防部长”访美,参加了标志美台军事关系更进一步的“2002年美台防御高峰会”,稍后美国媒体又披露,美国政府在《核态势评估》报告中将中国列为在紧急情况下使用核武器的目标之一。接着还传出美国将再次批准台独分子李登辉访美的请求。一时间,中美两国的天空,经美国总统布什四个月内两度访华后,刚见一点光明,又变得乱云翻滚。
3月9日,《洛杉矶时报》首先披露了布什政府1月8日向国会递交的《核态势评估》报告,称五角大楼必须做好使用核武器对付七个国家的准备。这七个国家除了被布什指为“邪恶轴心”的伊朗、伊拉克和朝鲜外,还包括中国、俄罗斯、利比亚和叙利亚等国。
对于这一引起广泛关注的报告,美国国务卿鲍威尔和国家安全顾问赖斯都出面“安抚”说,这份秘密报告不是行动计划,而是一项政策,美国的核弹头“还没有固定地瞄准哪个国家”。布什也表示,这份核政策评估报告并没有什么新内容,只是历届政府延续下来的报告。
但是,这份机密报告仍有两点内容足以让世人不安。第一,美国可能放弃传统的不对无核国家动武的核力量使用原则,动用战术核武器解决地区性挑战,应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对美国的威胁。
众所周知,美国是人类历史上唯一使用过核武器的国家,在武器使用上以实力为后盾,从自己的需要出发,很少顾忌道义标准。美军在海湾战争和科索沃战争中使用贫铀弹,在阿富汗战争中使用集束炸弹和热压弹等“肮脏武器”,都不是迫不得已,而只是想在战斗中减少美军伤亡。联合国的报告也分析,美国至少是要为其新的核武器试验扫平障碍。
第二,将中国和俄罗斯两个核大国名列其中颇有深意。在美国长期的核战略考虑中,把中国和俄罗斯列为核武器打击的首要目标是“公开的秘密”,不足为奇。但是将此战略考虑公之于众,并“区别对待”,可谓居心叵测。
将“台湾海峡发生军事对抗”列为可以动用核武器的情形之一,是不折不扣的核讹诈,这印证了美国当前一超独霸,唯我独尊的心态。对此,美国政府并未多做解释。倒是台湾一些清醒的媒体对美国的这一举措显得忧心忡忡。他们认为,美国为了自己的全球利益,将台湾作为牵制中国大陆的法码,台湾现在已经变成了美国的小卒,在美国一些极右分子的推动下,台湾极有可能成为美国刀俎下的肉泥,最后倒霉的是台湾人自己,核乌云是悬在台湾的头上。
值得注意的是,这份报告明确指出,美国正在与俄罗斯建立新型战略伙伴关系,俄已经不再被看作是敌对国家。国家安全顾问赖斯在事后也强调,这一点才是报告中的“大新闻”。
谁将成为美国的主要敌人?这个问题美国政府没有挑明,但从其军事战略调整中可以看出些眉目。早在去年5月1日,美国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针对国家弹道防御系统的问题就曾明确说,美国政府将部署这一系统的考虑之一,就是因为中国拥有的导弹数量不断增加。去年9月的《地缘战略指南》也透露,在目前进行的重大军事战略调整中,五角大楼将把美国核武器的主要目标由俄罗斯转向中国,这包括1500至2500个核弹头。
3月8日,台湾“国防部长”汤曜明赴美参加“美台防御高峰会”,与美国国防部副部长沃尔福威茨进行了长达100分钟的闭门会谈。这是自去年四月布什政府决定对台出售包括潜艇在内大批先进武器以来,美台军事合作的又一进展。另有媒体报道,美国又在酝酿让台湾军方高级官员和中美关系的“麻烦制造者”李登辉于近期去美活动。
加之美国将台湾海峡发生战争列为可以使用核武器的情形之一,最近的形势发展足以令台湾岛内一些人欢欣鼓舞,放松了因美国总统布什在四个月内两次访华而高度紧张的神经。
分析人士指出,这固然与台湾当局的“外交努力”有关,同时也表明美国对华强硬派在政府决策中的胜利。布什政府的外交政策智囊团里鲜有中国问题专家,倒是充斥了在对华关系上持强硬态度的“鹰派”人士,小布什政府的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这些人成就于冷战时代,至今仍没摘下意识形态的“有色眼镜”。负责国家安全和情报会议副总统切尼与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一起,被美国媒体评论为美国两个最强硬的“鹰派”分子。
会见了汤曜明的沃尔福威茨也是目前布什内阁中有名的“鹰派”人物,他强烈主张对中国实行强硬政策。去年“9·11”事件前夕,美国国防部副部长沃尔福威茨在接受《华盛顿时报》访问时称,中国肯定将在25年内成为超级大国,但“如果中国认为他们能够通过武力解决问题,他们将犯大错”。对此,台湾当局立即表示,非常感谢美国“对台海和平与安全的支持”。
中美建交二十多年来,美国在处理台海事务中保持“战略模糊”,力图维持两岸“不统、不独、不战”的状态,在与两岸交往中也尽力保持平衡,唯恐两岸任何一方误会其用意。而美国也乐于在两岸的“平衡”中显得“游刃有余”。但是,美国政府近来的举动却似乎背离了其“模糊战略”,极有可能打破两岸关系中的现有“平衡”,助长台独势力的气焰,恶化海峡两岸的对话环境。有学者指出,中国历来是爱好和平的国家,但历史证明中国也是反霸的斗士,在中国还不强大的时候就曾给超级大国以血的痛击,在21世纪的今天,有了核盾牌的强大中国还怕核讹诈吗!
有学者指出,如果美国确认将核威慑思想引入台湾问题,不仅会极大地破坏在当前反恐形势中逐渐趋稳的中美关系,也标志着中美战略抗衡的新发展。是对近30年来中美关系逐步发展、两国合作互利深入的一大挑战。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中美关系的倒退。
从表面上看,布什政府的近期举动说明其外交政策缺乏连续、统一的考虑,完整的对华政策似乎尚未形成。但从更深层来看,最近的一系列举动恰恰印证了布什政府在对华政策上的“底色”。
在布什对中国进行访问时,舆论界大都认为这次的访问将有利于拉近中美之间的关系,一些棘手的问题如果无法即时得到解决,至少也能得到缓解。可是,情况并不如想像中那么美好,布什到中国访问,不仅没有重提克林顿时期的“三不”政策,甚至在正式场合中,也绝口不提“一个中国”原则,倒是大谈美国对台湾的责任和《与台湾关系法》。
应该看到,布什政府上台后,美中关系的战略定位已经发生了转变。布什早在竞选的时候就表示,中国不是美国的战略伙伴,而是美国的战略对手。他在目前的实践中也贯彻了这一思想,先后在对台售武、公开表示武力保护台湾、准许台湾领导人过境等方面突破原有界限。
布什政府的对华政策虽仍不清晰,但显然已对克林顿时期的对华政策采取了完全批判的态度。首先,中国不是“战略伙伴”,倒是美国安全利益的一大威胁。必须重新评估对中国的接触政策,加大遏制力度。其次,中国没有克林顿政府认为的那么重要,美国要加大与盟国的合作,限制中国在亚洲地区安全中作用的上升。从这一思考出发,布什的亚洲政策重在加强与日本等盟国的关系,巩固现有的以美日防卫合作为基础的安全体系,来共同防范所谓对美国利益的“威胁”。
根据美国两党轮流坐庄的政治特点,中美关系在过去体现出一定的周期性。新政府上台必然会先在意识形态上表明态度,在对华关系上制造一些麻烦。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风平浪静,两国关系重新恢复稳定。照此分析,中美关系更大的困难似乎仍在前头,其规模超过1996年“台海危机”也未可知。正如一位美国学者指出,“布什政府比任何一届政府更支持台湾”。
也有一些学者认为,虽然美国对中国不再有冷战时对抗苏联的战略需要,但是十多年来,中美在其他方面的共同利益已不可同日而语,尤其是经济利益已经成为中美关系的基石。2001年中美之间的双边贸易总额达到805亿美元,是1979年中美建交时的32.8倍。美国已经成为中国的第二大贸易伙伴,中国则是美国的第四大贸易伙伴。此外,在反恐怖、朝鲜半岛、武器扩散及其他国际问题上,美国仍然需要中国的合作。
在台湾问题上,美国奉行了三十年,且自认为能从中获益的“模糊战略”不可能会在一夜之间崩塌。现在的态势只说明,“鹰派”势力在美国对华政策上占据了主导地位,它给中美关系带来了捉摸不定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