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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子之心报效中华

2002-09-03 来源:光明日报 侯伯文 我有话说

编者按 今年9月25日,是河南大学建校90周年纪念日。90年来,河南大学由初创时的留学欧美预科学校,发展为河南省重点建设的综合型大学。“名人与河南大学”专栏就是为了纪念这所河南省历史最悠久的大学而开辟的。

今年9月25日,是河南大学建校90周年。我多么希望我的父亲能够亲自写文给母校祝贺,亲自赴“河大”与校友们共同欢庆……但是,父亲去世了!作为一名“河大”培育成长的“著名爱国将领、政治活动家”,他用自己的一生,实践了“河大”校歌中“赤子之心,报效中华”这个“河大”学子们的共同愿望。今年又正好是我父亲一百周年的生辰,我写下本篇文章,以此庆祝我父亲永远怀念的母校建校90周年。

我父亲侯镜如,号心朗,出生于贫穷、落后、封闭的河南永城县侯楼村。教育,使他看到了人生的希望。我父亲从小下地务农,10岁才开始读私塾,虽然上学较晚,但他很有灵气,小学时作文中,还懂得形容“麦浪如水浪……”15岁时,就考入河南留学欧美预备学校(即“河大”前身);23岁,考上了黄埔军校一期。尽管人生机遇万千,但是就我父亲而言,一个在穷乡僻岭中出身的农村孩子,能够有着其传奇的一生,考入河南大学是他一生之中最关键的起点。

在当年“河大”的老师中,国文教员魏松声曾是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会员,我父亲在魏老师的影响和帮助下,1924年春决心放弃继续深造和出洋留学的机会,投笔从戎,与同学王之宇一道离开河大去投考黄埔军校。当时正值第一次国共合作,身兼国民党宣传部长的毛泽东,是黄埔军校在上海的招生委员之一。经毛泽东主考,他初试合格,经过复试被正式录取为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就这样,我父亲从黄河之滨的“河大”,来到黄埔岛上的军校,开始了他的戎马及政治生涯。我父亲的一生,从1917年考入河南留美预校,1923年转入河南大学理工,1924年黄埔军校一期毕业,两次东征,三次枪伤;1925年在潮州笔架山上经周恩来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1927年在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装暴动中任主席团成员,指挥工人纠察队打下警察厅和高昌庙军火厂;1927年8月1日参加“八一”起义攻打下南昌大校场;1931年由于地下党领导人之一的顾顺章在武汉被捕叛变,上海地下党中央组织当晚全部转移苏区,父亲失去与地下党的联络;抗日战争中,在冀西、豫东、鄂北、湘西,领军奋战日军入侵;1945年抗战胜利时,亲自入北平接受日军投降,后任国民党十七兵团中将司令;1947年与地下党恢复联络,为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做出贡献;解放后历任全国政协委员和常委,第一届、第二届国防委员会委员;为了祖国的和平统一大业,1983年89岁高龄,万里赴美一年之久,联络黄埔同学,发起、创建了黄埔同学会,并任会长;任第七、第八届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和平统一促进会会长,民革中央名誉主席等职;1995年92岁时病故北京;2002年在他诞辰一百周年之前,获中央批准将他的骨灰,从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迁到改革开放的经济特区———深圳,入土安葬。我的父亲侯镜如先生,亲身经历了中国近代史的一系列重大历史事件,写下了他充满传奇而光辉的一生。而这一切的第一章、第一页上,就是“考入河南大学”几个大字,我父亲在河南大学短暂的数年,决定性地影响了他的一生。

解放后,我父亲做了很多促进祖国和平统一的工作,值得一提的是在他病逝之前的1990年,由于祖国蓬勃发展的大好形势和党中央领导的关注,我父亲经过长期的诚恳的说服和邀请,终于打破了台湾的“不接触、不来往、不谈判”的三不政策,使台湾黄埔军校一期的同学邓文仪先生,由台北第一次秘密来京,并受到邓小平同志在人民大会堂内历史性的首次接见。次年4月10日,江泽民主席接见了再次回大陆的邓文仪先生及其所率领的“黄埔四海同心会谒陵访问团”,在江主席接见邓文仪时,我父亲也陪同在座,江主席亲切叮嘱我父亲说:“侯老已经年高,要多多保重身体。今后,要减少些活动才好。”我父亲笑着回答说∶“好,今后我会多请假了。”已经89岁高龄的父亲,第一次说出一句“请假”。就在此接见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5月4日清晨,父亲中风入了医院。即使在住院的二年多时间里,父亲依然牵挂着工作,直到去世也没有真正的“请假”。

父亲一生廉洁清贫,至去世时,睡床和书桌还是六十年代初由政协机关借配的最简单的木制旧家具,而家中的一对藤椅,使用多年,是他生前用塑胶绳补了又补的。多少年来,我父亲都保留着农村最简朴的生活习惯,随时会把掉在桌子上的饭粒再放入口中。但是,父亲在临终前还一再叮嘱我们要捐款助学,回馈母校。为此,我们建立了侯镜如助学基金会,从1998年开始,一年一度地向“河大”等学校捐出奖学和助学金。

父亲去世时,党和国家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在众唁电和悼文之中,有一封迟到的悼文,引起我们全家人的特别注意,那是来自台湾“黄埔四海同心会”会长张炎元的一幅挽联:

镜如学长千古

黄埔学剑东征北伐抗强邻

功勋已纪五凤楼无愧斯生

燕京星沉西望南海悼故人

志业未见九州同遗恨千秋

张炎元敬挽

父亲走了,这幅挽联给了母亲和我们全家深切的抚慰。是的,“无愧斯生”,“遗恨千秋”,写得多么贴切呀。父亲因未能见到祖国和平统一之日而“遗恨千秋”。但他应当为自己爱国奉献的一生而“无愧斯生”。

父亲走了,回忆起我小时候问父亲,“为什么你有名字叫‘镜如’,还要有个号叫‘心朗’呢?”父亲说,“镜如,心朗,连起来是一个完整的句子:心朗如镜。做人,心要开朗如镜子一般干净、明亮。”父亲的心是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是一颗刻着“报国尽此心”五个大字之心。他的一生,简单概括来说是:

河南大学的启蒙教育,从黄埔军校一期学员,到黄埔军校同学会会长,这就是我父亲一生的简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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