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城江对岸有一条小溪,逆溪而行约18公里,就是车溪。车溪是一个土家族小村,过去很穷,现如今,村里利用祖先遗留下来的生产工具,建了一个农家博物馆,于是,在城里的水泥森林里住腻了的人们就开始往乡下跑了。初夏的一天,我们趁公差之余,穿长江、过土城,在只容得下一辆汽车行走的简易公路上,寻到了这个车溪村。这里虽说与宜昌市只有咫尺之遥,但却被绵延的峡谷禁锢了无数个世纪,是三峡工地的开山炮声,将这里的山水洞瀑送到人们面前。
汽车经过几个之字形的大转弯,远远就望见一个相当气派的村寨,高大的寨门像电影里的土著部落一样粗犷,一架古老的水车不紧不慢地吱呀吱呀地转着圈儿。它的后面就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崖顶绿树葱茏,崖下绿草如茵,空气是十二分的湿润和清甜。
来到这里,我们好像步入了一个“往事越千年”的时空隧道。墙上挂着火捻和结绳,地上放着木耙、草镰等工具,还有储粮用的木筒和围席。据导游讲,纸坊的水车、吊盘、石碾是北宋时期的遗物,顺治年间的铜壶、乾隆年间的烟袋在村里也并不稀罕。造纸术是我国古代的四大发明之一,车溪沿河两岸原有古造纸作坊16家,现存2家,农家小伙子现场操作着。在一作坊间,一辆水车正带动着木棰将竹子砸破,砸碎的竹子还要在石灰水中浸泡3个月,去掉胶柔质,留下竹纤维,用水动力机械转动大石碾压成纤维粉末,注水成纸浆,再用筛子均匀出水干燥后成纸。一个小伙子将他制造的纸分发给我们,一摸,这种纸与五六十年代用的黄草纸一模一样,原来,我们告别农业社会,告别古造纸术并不太远。
车溪人世代以农为本,在这里,浇地的水车比比皆是,游人们会情不自禁地脚踏水车,但小溪里的水并不容易被带上来,往往是手肘贴住了扶手横杆,双脚又踩不住活动踏板,看来手脚配合好了并不容易。
在车溪的草棚底下,有一个土陶作坊,不少人都在无拘无束的玩泥巴,这种被大城市作为全新的休闲方式和高雅艺术的陶艺其实就起源于这乡野之间。车溪山水秀丽,历史上因广泛使用水车而得名,当我们亲自参与了用水车提水灌溉,用水车带动机械碾麻造纸,目睹了竹子变纸、泥土变陶、谷子变酒的全过程,这劳作之美使我们想到我们的父辈、祖辈,若干年前生产力还十分低下的故土。有水车的地方,有人间的烟火;有水车的地方,有厚重如山,纯朴如水的美丽田园;有水车的地方,让现代都市人,在享受现代化带来的种种富裕与便利的同时,又黯然神伤于那段渐已远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