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不能“推倒重来”

记者：去年股市“6·24”井喷后，接下来半年中便进入漫漫的调整，缓跌加上急跌，股市沉闷不见起色，仅11月下旬的两周就使投资者账面财富平均缩水10％以上。出现了有关股市要“推倒重来”、死而复生的说法，对此你是怎样看的？

杨帆：从去年1月开始就有股市要“推倒重来”的说法，我曾先后5次表示反对。首先这种说法本身来说是激进的“文化大革命”语言，其次从思路来说，它无视大多数中小股民的利益。按照“推倒重来”的说法，中国股市需要跌到1000点，中国几千万投资者将损失10000多亿元财富，证券公司将陷入困境被迫与外商合资，将出让不应该出让的权益。这样即使换来了历史上最好的投资机会，那些为中国股市作出极大贡献的广大投资者谁还有余力接过这根重振股市的接力棒呢？

不要总把希望寄托在外资身上。外资肯定会来，但不会在这么高的时候进来。他们时刻等待着抄底，因为这次谁能最终抄到中国股市的底，谁就是最后的利益获得者。要把股市与国际接轨的过程理解为利益斗争和政策搏奕过程，外资是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是买涨不买落的。如果按照外资的意愿强行打压股市，外资即使到1000点也未必来，这样就会引发重大危机，中国将在与国际接轨中丧失主导权。

记者：为什么股市经过十年的发展，却出现“推倒重来”这种说法？

杨帆：中国证券市场具有为国有企业融资的特殊功能，其不同于世界所有股市的最特殊之处，就是存在不能流通的国有股。按照国际惯例，平均创业利润应该是20％。但是中国股市通过一级市场高溢价发行，股民购买1股股票的平均价格是9元。在这种机制背后，掩盖着极其重大的产权问题。股民以高溢价所购买的股权，有一部分被划入国有资产。股民之所以能够容忍，是因为没有交易的产权没有实际意义。所以这种股市结构本来不急于与国际接轨，如果接轨就意味着股市大幅度下跌，政府如果不补偿股民损失，就会彻底打击信心，国有股反而减持不了。面对深刻的矛盾，有人代表国际资本利益，说中国的投资者不合格，想误导我们抛弃老股民的利益，重新建立“健康股市”，这是不合理的。因为各国股市都充满了欺诈，他们只不过是要为进入中国股市找一个低门坎。

记者：2002年6月24日政府已取消了国有股减持，为什么股市仍旧不好？

杨帆：这是因为经过公开讨论，社会上特殊有研究能力的大户包括外资，已经明白了股市存在的特殊系统性风险，在国有股全流通以及其中的产权问题没有解决以前就不会入市，依靠散户更加无法支持股市，因此在公开化以后再回避国有股问题就等于暗中“推倒重来”。但推倒容易重来难，真的推倒了中国的股市，恐怕就难以重来，而且会连带其他方面如银行。

记者：你有什么具体建议？

杨帆：恢复市场信心，需要公开国家对于股市的重大原则：下决心依靠自己的力量与国际接轨，实现全流通；低价向流通股股民配售一部分国有股，作为接轨的补偿，承认10年以来流通股股民对于中国股市的历史贡献。这样就没有人卖股票了，牛市预期一旦恢复，国内外资金都会进入，在牛市中进行规范和整顿。还可以把印花税改为所得税，控制大户的暴利。总之，后来者是否入市，要看前边人的结果，如果前边全军覆没，后来者怎能居上？这就是不能推倒重来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