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泽林1973年为林肯中心的电影协会创作的插图《弗列德·阿斯台尔》
在世界各个国家中,中国和埃及一样,拥有最悠久的插图历史,现存的唐代的佛经印张上就有相当精致的插图。现代西方的插图开始于15世纪,那是西方发明印刷术的时期。有了书,就有了插图。自从德国的古登堡发明了金属活字印刷,插图也就应运而生,插图和书籍出版历史一样悠久。插图使书籍的表达方式增加了新一层的内容和方法,这种通过绘画方式来辅助书籍文字内容的方法,使书籍更加丰富和具有直截了当的说服力和吸引力,从一开始就受到欢迎。当时的印刷商采用木刻版面来做插图,与金属活字拼合使用,采用平版印刷,纹理清晰,版面工整,是最早的欧洲插图的使用。这个时候的印刷自然是凸版,之后逐步从比较脆弱的木版转移到铜版,出现了“腐蚀版”。目前知道最早的具有插图的西方出版物是阿伯雷奇·费斯特在1461年出版的。
插图引起艺术界广泛注意是在艺术于20世纪60年代发生巨大变化之后。自从波普艺术以来,西方艺术的一个走向就是逐步取消绘画、取消描绘技术,导致艺术教学的转变。在艺术专业中,也逐步摆脱了绘画的训练。艺术家们以标榜不会画画为荣。作者不少来自东欧国家和中国的艺术家们都非常惊奇地发现:美国的艺术家以及艺术学院的学生基本都不画画,所谓的“美术”与绘画的关系非常疏远,不少艺术家以绘画技术娴熟为耻,标榜从来不画画。然而与此同时,大量出版的杂志、书籍、包装、宣传品、广告等依然需要绘画,因此西方沉重的绘画任务就必然落到插图身上了。在某种意义上说,插图是现在的美术的核心,而纯艺术则是非绘画行为。我在洛杉矶的“艺术中心设计学院”教书十几年,曾多次问学生:美术专业和插图专业的区别是什么?答案都一样:插图专业是绘画专业,美术专业是不懂得绘画的专业;插图是动手画,艺术是仅仅动口讲。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也不无道理。这所学院中艺术专业仅仅只有40多个学生,而插图专业却有300个学生,仅从学生的比例看,也可以知道社会和市场对于纯艺术家和插图艺术家的需求是如何的不同。即使是这样,不少学纯艺术的学生,学习期间也不得不选修一些与绘画有关的课程,毕业之后到与插图有关的部门工作,只是在业余做做艺术。
插图之所以不被主流艺术承认,原因是(1)插图讲故事,是标准叙述性的艺术形式,与表达感觉、观念的现代艺术自然显得大相径庭;(2)插图往往是委托创作,因此具有浓厚的商业性背景,与创作时不考虑去向和经济效益的艺术也显得具有距离。但是,如果我们看看文艺复兴以来的一系列大师的工作内容,包括米开朗基罗、达·芬奇、拉斐尔等等,他们的作品都是叙述性壁画,讲的是宗教故事,采用的方式也是委托创作,这是否能说他们仅仅是插图画家呢?美国的一系列艺术大师,其作品都作为美国艺术最重要的宝藏陈列于美国的各大博物馆里。如果单纯用插图来诋毁他们,也必然招致众怒。
美国艺术家阿尔伯特·多涅曾经撰文指出,其实所谓的严肃的艺术家中也有好坏、高低之分,而不能按照艺术的形式来区分高下。插图画家的确要考虑商业目的,但是不能以此来抹杀插图本身的艺术价值。本书的目的非常简单:给读者一个了解现代美国插图的参考,同时给喜欢插图艺术的读者一个欣赏这些优秀作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