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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湾战争未启 媒体大战已响

深度报道
2003-02-28 来源:光明日报 本报驻华盛顿记者 余晓葵 我有话说

随着美国打伊战争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世界媒体的新闻大战已经开始。在美国国内,这场随时可能打响的战争又给各大媒体带来比拼实力、争夺市场的机遇。

我记者“嵌入”美军500名战地记者团

基于“第二次海湾战争”肯定会打的猜测,各路媒体精英早已云集海湾。目前,近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闻记者已进入伊拉克周边地区,等待着对这场战事的“现场直播”。然而,在这一场可能发生的海湾战争中,这批先期抵达的记者可能成不了媒体“明星”,因为还将有一批记者跟随作战美军,“零距离”地直击战斗现场。

这场战争的“组织者”——美国国防部对新闻发布工作已做了全面部署。在华盛顿,国防部新闻办公室和外国记者中心负责新闻发布;在战区,美军也将设立新闻中心,由中央司令部发布新闻;在世界各国首都,美国利益代表机构也将举办新闻发布会。在战区内,美国军方还会组织一定数量的团体采访。

最引人注目的是,美国国防部从二战以来首次推出了“嵌入式”媒体报道方式,允许新闻记者全方位跟随美军作战部队,作全程跟踪报道。这意味着记者将被“嵌入”某一个作战单位,与部队同吃同住,就地发稿。

与以往的“记者团”方式不同,“嵌入式”报道并不是两三天的“短期旅行”,它可能持续两、三个月,视战争进程而定。由于嵌入范围包括陆军、海军、空军、海军陆战队、特种部队等所有兵种,记者们有机会报道独特的内容,而不像过去的记者团那样只能吃“大锅饭”。

负责媒体的美国副助理国防部部长惠特曼介绍说,“嵌入”报道使记者可以更深入地采访,更准确地报道具体作战情况,并了解具体作战部队的特点。其次,据称萨达姆“惯于歪曲真相”,这样能“保证客观报道”。另外,有美军“保护”,这些记者很难成为“人质”。

上周,500名记者有幸进入了“嵌入式”报道记者名单,其中美国记者400人,外国记者100人。人员的挑选,一是考虑电视、报纸、通讯社、广播等各媒体的平衡,二是只接受单位报名,不接受个人报名,美国军方认为,有单位报名可以保证记者清楚自己报道什么,便于管理。另外,美国军方也直言不讳,影响大的媒体优先考虑。美国国防部已允许经常报道拉登反美动态的卡塔尔半岛电视台参加“嵌入式”报道,以示对世界各国媒体一视同仁,无论政见如何。

在中国众多驻美记者中,新华社华盛顿分社记者胡晓明有幸入选,他被分配到目前停泊在巴林的美海军第五舰队。这几天,他除了忙着办人身保险,购买通讯设备,也一直与美军前线保持联系,随时等候“嵌入”通知。

胡晓明介绍说,美方只提供生化武器防护服,其他安全设备和着装都还得自己购买,如防弹衣、安全帽、作训服等等。美军建议,这些自备装备既不能与美军一样,又不能太显眼,让“敌方”一下认出你是记者,总之麻烦不少。美军还建议打天花和炭疽热疫苗(费用自理),考虑到有一些副作用,他目前还没想好打不打。

胡晓明说,作为中国大陆唯一一个嵌入美采访的记者,发稿任务之重可以想象。心情激动是难免的,但在美国军舰上一泡几个月,还真怕不习惯海上生活,尤其是美军的伙食。美军人士已经介绍了,军队的伙食“偶尔还是不错的”,但还是以方便食品为主。

美国媒体竞争白热化

由于打伊战争备受美国社会关注,美国各大媒体对战争报道也分外重视,都不希望输掉这场媒体大战。其中,CNN、福克斯新闻、MSNBC三大有线电视新闻网的竞争格外激烈。

CNN借上次海湾战争的成功报道,树立起了在全球新闻业界的地位。但是在2002年,CNN在美国的收视率已经被福克斯新闻超越。CNN早已憋足了劲,想借此次战争报道再现辉煌。

CNN已经把科威特城内的利兹酒店整个包租下来。有数十名记者在海湾,其中不乏一些名记,如已经被伊拉克政府列入“黑名单”的阿曼普尔、罗思和布利策。最近,CNN的母公司AOL时代华纳集团又批准其3500万美元的战争报道预算。

一些业内人士估计,在国际报道方面,CNN实力强于福克斯,但如果要想在收视率上超过福克斯,CNN必须在海湾打一场大胜仗。如果在战争期间收视率仍然不能超过福克斯新闻,也可能成为更为沉重的打击。

福克斯新闻的战争报道准备非常低调,不希望观众的期望值被抬得过高。但是,他们也做了精心策划,多名记者已经开赴阿曼、约旦、耶路撒冷、巴格达、科威特和卡塔尔。

MSNBC也是CNN的一个挑战者。该台领导也希望战争报道能提高自己跌入低谷的收视率。该台策略是请姐妹台NBC(美国全国广播公司)的名记出马,担任自己的战争报道员。美伊还没开战,他们的战争报道已经开始,节目为“伊拉克倒计时”。

对于这场同行间的竞争,CNN领导层解释说,他们并不是从收视率和市场地位出发考虑战争报道计划的,“我们的目标是在报道伊拉克问题上最权威、可信、可靠和负责”,这一目标当然要“比娱乐大众和提高收视率分量更重”。领导层希望将CNN定位于“比福克斯和MSNBC更严肃的新闻媒体”。

排名第三的MSNBC在收视率上已被前两家远远地甩在后面。他们表示,我们不想像竞争对手那样制定宏伟目标,到处声张“这是我们的独家报道”。我们只想通过战争报道“让观众知道我们能做到多好”。

业内人士分析,战争初期,各家新闻单位比的是谁能有好节目。一旦战争拉长,则比的是谁更能花钱。对于一个24小时不间断播出的有线电视新闻频道来说,一周的战争报道开销大约在200万到400万美元之间。

不仅是主流电视新闻频道对战争报道感兴趣,BET(黑人娱乐电视)、音乐电视MTV等娱乐频道也加入了战争报道行列。对于一些可能从来不看新闻节目的人来说,这些频道可能是他们最可能的战争消息来源。

MTV管理层通常只对年轻人的流行新概念感兴趣,但他们在一次调查中吃惊地发现,在14岁到24岁的观众中,伊拉克战争和毒品问题一样成为他们最关心的两个问题。往常,年轻人最关注的是毒品、性和学校暴力问题。这是政治问题首次成为年轻人最关注的问题,连“9·11”后的恐怖主义问题也没有受到如此关注。

随军采访:双重挑战

正如美国副助理国防部长惠特曼所言,此次嵌入式采访“在许多方面都将是历史性的”。在二战“盟军登陆日”,只有30到40名记者随美军短期采访;在越战中,一些记者访问了前沿阵地,但只是组团采访,没有深入到具体作战单位。

五角大楼的政策变化,得到了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和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迈尔斯的首肯和全力支持。美国军方不怕麻烦、组织数百名记者随军采访,意在搞好“公关”,鼓励对美军战争计划的“正面报道”。至少也希望随行记者充当证人,阻止萨达姆可能的“栽赃”,或是谎报美军伤亡。美军一直担心,萨达姆情急之中可能会自己破坏包括清真寺在内的一些敏感民用设施,再让美军承担罪名。

惠特曼承认,搞“嵌入式”报道对媒体记者和美军都是一个挑战。它既需要参加报道的记者有信心应对战争场面,做好长期与作战部队相处的准备,也需要前线指挥官适应记者的存在,防止作战计划及美军人身安全因此受到影响。

但对于新闻界来说,真正的挑战在于能否客观公正地报道这场战争。一些新闻界人士担心,每天与这些美军士兵摸爬滚打在一起,记者们将很难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美国国防部出于保护军事行动秘密的需要,对新闻报道制定了不少限制性规定。比如,电视媒体就不能直播美军坦克在伊拉克高速公路上飞奔的镜头,以免使美军目标暴露给伊拉克军队。军方规定包括:持续的直播必须经过审批;不能报道美军尚未开展或已经取消的军事行动;军事行动的时间地点和结果,只能大概报道,不能过于详细;不能直接报道美军的伤亡情况,以免造成国内混乱,等等。

一些新闻界人士表示,有这么多的规定,“嵌入”美军的记者们将“很难报道五角大楼不喜欢的内容”。另外,经过军方的审核过程,记者们能以多快速度发稿也很难说,有可能五角大楼新闻发布会的消息来得更快。

但总体来讲,各国记者对能够如此近距离地报道军事行动仍然感到兴奋。曾因越战报道获得普利策新闻奖的纽约时报记者霍伯斯塔姆说,记者们将从“嵌入式”报道中获益,“大兵们总是喜欢与身边的记者交谈,愿意对他们讲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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