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臣的和平希望

现在的车臣共和国在苏联时期是车臣印古什自治共和国。车臣人和印古什人的祖先自古居住的高加索历来是兵家争夺的战略要地，它犹如一座天然屏障，谁控制了它，谁就控制了周边地区。而且这里与里海、乌拉尔和中亚地区相连，蕴藏着丰富的石油资源。

16－19世纪，伊斯兰教开始在车臣和相邻的印古什流传。车臣的山民们过着迁徙式的生活，养成了放荡不羁，骁勇善战的性格。在俄罗斯人与车臣人相处的几百年中，双方的战争和武装冲突从来没有停止过。从18世纪末起，车臣人就开始了反抗俄罗斯统治的斗争。1917年二月革命后，车臣－印古什地区成立了民族执行委员会，掀起了民主运动。1918年，敌对各方缔结了和约，成立了苏维埃政权。十月革命后，车臣人在政治、经济、文化方面都得到了很大的发展。

整个苏维埃时期，俄罗斯人和车臣人的关系虽然比沙俄时期有所好转，但是仍然发生了不少摩擦和冲突。尤其是每当苏维埃社会矛盾激化、阶级斗争激烈进行时，车臣人和俄罗斯人之间的关系总会很紧张。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车臣人和俄罗斯人也曾发生冲突。当时，车臣－印古什地区成立了一个地下组织“高加索特别兄弟党”，且同德国人有联系。斯大林指责车臣－印古什各民族背叛国家，于1944年2月13日将38.7万车臣人和9.1万印古什人迁往哈萨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和西伯利亚。对那些坐落在深山老林里无法达到的村庄则直接采取“清洗”措施。车臣人的起义运动一直延续到20世纪50年代中期，甚至到60年代，深山里仍然隐藏着游击队员。俄罗斯人和车臣人的关系再次出现转机是在1957年，这一年恢复了车臣－印古什共和国。此后20余年，车臣地区没有发生大的起义活动。这一时期也是苏联历史上最稳定的时期。

戈尔巴乔夫改革开始后，苏联各加盟共和国内的分离主义情绪和势力不断发展。各地纷纷成立所谓的人民阵线组织。1988年，车臣－印古什地区成立人民阵线并逐渐发展成政治组织。1990年11月，经当时的车臣－印古什苏共党委和最高苏维埃同意，成立了车臣人全国大会。大会很快变成政治组织，不久就摆脱了官方领导。1991年6月，在车臣人全国大会第二次代表大会上，曾任空军某师师长的杜达耶夫将军当选执委会主席。这时苏联的民族问题已经越来越尖锐，当时的俄罗斯领导人喊出的口号是“要多少主权就给多少主权”。于是车臣开始紧张地组建同中央分庭抗礼的分离主义政权机关。9月初，武装分子用武力占领了政府办公大楼，成立了由车臣－印古什最高苏维埃和车臣人全国大会的代表组成的临时最高委员会。由于当时苏联最高当局同俄罗斯的关系已经激化，苏联领导人和最高权力机关对车臣所发生的一切显得束手无策。此后苏联解体，15个加盟共和国纷纷独立，车臣留在俄罗斯境内。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忙于“休克疗法”式的经济改革和国家权力建设。经济问题和政治斗争使人们似乎忘记了车臣问题，而车臣事实上处于独立状态。1994年底，在俄罗斯总统大选即将来临之时，俄罗斯领导人决心解决车臣问题，第一次车臣战争随即爆发。俄联邦军队开进车臣境内，试图以武力解决车臣地位问题。双方展开激烈的战斗，互有伤亡。1996年4月，杜达耶夫被击毙。5月，车臣代总统扬达尔比耶夫在克里姆林宫签署了关于停止军事行动的协议。7月，叶利钦连任第二任总统。总统大选后，任俄罗斯安全会议秘书的列别德将军与车臣武装代表马斯哈多夫举行谈判。1996年8月30日，列别德与马斯哈多夫签署了《关于确定俄联邦和车臣共和国相互关系基础的原则》的联合声明，即著名的哈萨维尤尔特协议。根据该协议，俄罗斯和车臣方面将在2001年12月31日之前就俄罗斯和车臣的关系问题达成政治协议，换句话说，5年之内不谈主权问题。虽然该协定导致双方停战，但是实际上等于暂时放弃主权。对该协议，俄罗斯许多人士持批评态度，认为列别德是在出卖主权。军人更是对该协议表示强烈不满，因为几乎到手的胜利被断送了。1997年1月，车臣举行总统选举，马斯哈多夫获胜。1999年8月，羽翼丰满的车臣武装突然袭击达吉斯坦几个村庄，俄军出面镇压，第二次车臣战争爆发。

5年之内爆发两次大规模的战争，这在俄罗斯与车臣关系的历史上几乎是绝无仅有的。车臣位于俄联邦内部，没有出海口。它真的要独立吗？俄罗斯占主导地位的观点认为，车臣完全独立的要求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即使从车臣人民的切身利益出发，无论从政治、经济，还是法律和文化的角度讲，车臣都应该留在统一的俄联邦内。当年杜达耶夫非常清楚，车臣脱离俄罗斯是不可思议的。独立口号掩盖的是另一个目的：使非法成立车臣政权合法化，划分车臣境内的财产。私有化过程中，车臣和俄罗斯寡头集团对车臣境内的石油资源垂涎已久。1991年，车臣印古什共和国年产石油420万吨，每年加工石油1800万吨，此外俄罗斯有几条石油管道经车臣通往黑海。整个车臣石油工业的年利润达数百万美元。瓜分和争夺这些财产是战争的目的之一。其二，车臣非法武装手中有大量先进的武器。据悉，杜达耶夫拥有的武器，包括导弹、坦克、飞机，足可以武装10万人。现在车臣非法武装使用的某些武器比联邦军队还先进。这些武器是从哪里来的？有说法是官方留下的，有说法是从武器库截获的，但是这些说法没有说服力。实际上，车臣已经成了黑市军火交易场。其三、车臣已经成了毒品走私的通道，非法武装的大量资金来自于毒品买卖。据俄媒体透露，两次车臣战争造就了一大批“新俄罗斯人”，即暴发户。可见，战争继续下去对有些人是有利的。

外部因素也是不容忽视的因素之一。一个小小的车臣，何以敢同俄联邦对抗？一股反政府武装何以能和俄联邦军队对峙？这岂不是蚍蜉撼大树？当俄联邦军队开始进入车臣境内剿匪时，将领们曾认为车臣反政府武装力量很弱，剿匪任务很快就会完成。但是战争越打越艰苦，反政府武装的装备和战斗力出乎预料。很快，俄联邦军队发现自己面对的不仅是车臣人。在车臣反政府武装中有不少外国的雇佣军，他们来自伊斯兰世界，都经过专门训练。事实上，想插手车臣的绝不仅仅是雇佣军所代表的势力。高加索地缘战略意义始终在某些国际势力的视线内。

多年来，车臣问题一直是俄美关系和俄欧关系中一个敏感问题。美国和欧洲某些国家指责车臣战争导致大量平民伤亡，指责俄罗斯违反人权。结果，车臣问题不仅成了俄国内政局不稳定的因素，而且成了俄与西方和欧洲改善关系的障碍。

俄政府几次打算结束车臣战争，几次尝试从车臣撤军，但是都因反政府武装活动猖獗而不得不把战争继续打下去。战争拖的时间越长，打得越艰苦，越残酷，其破坏力就越大。两次战争不仅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亡，破坏了经济基础设施，而且对当地的生态环境也造成很大影响。

但是，要在车臣实现长期和平，有些条件是必需的。首先，俄罗斯要实现政治上的稳定和经济上的复兴。历史的经验表明，每逢太平盛世，车臣问题和其他民族问题都不成问题。第二，俄罗斯同独联体和周边国家在反恐怖方面进行卓有成效的合作，使恐怖主义在这一地区无处藏身。第三，消除或最大限度地减少国际上各种势力对车臣分裂主义势力的各种支持和纵容。第四，根据历史经验，在车臣推举出有威信和影响的人物，在中央政权的支持下，出面收拾“残局”。

“9.11”事件后，俄在国际反恐领域与美国和欧洲进行了积极的合作，美国已经宣布车臣非法武装为恐怖组织，欧洲也缓和了在车臣问题上对俄罗斯的强硬态度。俄经济连年呈增长态势。车臣非法武装的骨干力量已经被摧毁，疲惫的车臣人民盼望和平。这些都为和平解决车臣问题打下基础。尤其是2002年10月莫斯科人质事件后，和平的呼声越来越高。普京总统正是在这种形势下决定以全民公决和选举的形式在车臣实现和平的。

3月23日的全民公决后，车臣将根据地方宪法举行选举。今后车臣将由选举产生的权力机构管理。但是，能否在车臣实现持久和平，将主要取决于：1、选举产生的权力机构是否得到人民的支持，是否能够控制局势；2、中央和地方强力部门是否能够清剿或至少遏制残余非法武装的恐怖行动；3、最关键的是中央和地方机关能否尽快在车臣恢复千疮百孔的经济，使人民过上安定的生活。不管上述任务能否充分实现，和平的曙光毕竟降临，人们希望这一曙光能够早日普照车臣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