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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大利亚总督被性丑闻拉下马

2003-05-16 来源:光明日报 本报驻堪培拉记者 戴军 我有话说


5月11日下午5:00,头一天刚刚出访美、英及中东地区归来的澳联邦政府总理霍华德在堪培拉国会大厦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了他此前在悉尼的总督府同总督霍林沃斯谈话后达成一致意见:总督将暂时停职,等候维多利亚州高院对涉及他的强奸指控作出的调查结束后,再决定最终去留。霍华德对记者说,“我们一致认为,霍林沃斯博士应该暂时停止行使总督职责……他对我说,他一贯的立场并没有改变,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他决定要以维护总督这一职位的崇高与威信为重。对这桩当事人已不幸故去的近40年前的强奸指控,霍林沃斯博士已明白无误地表明了自己的清白。我现在仍然坚持我的观点,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要求女王撤换总督。”

随后,霍林沃斯也发表声明,表示他“十分乐意”在当前状况下卸下总督职务,因为此时他更多考虑的不是个人的名声问题,而是“维护澳洲总督一职的正直诚实与高贵尊严”。

女王的代表王权的象征

众所周知,澳大利亚是个实行君主立宪制的英联邦国家,名义上的国家元首是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通过总督代行她的“统治”。而这的确也只是名义上而已,反映了澳洲与英国的渊源,可说是澳大利亚人始终不忍扯断的一条认祖归宗情节的纽带。国内第一实权人物是联邦政府总理,英国女王的代表——联邦总督由总理提名并报请女王批准,这通常只是个程序问题;所以,澳大利亚总督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个象征性礼仪职位,并不具有任何行政权力。但毕竟,名义上他代行国家元首职务,是英王的代表。

彼得·霍林沃斯1935年4月10日生于澳大利亚南澳州首府阿德莱德市。曾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任墨尔本圣保罗教堂主教、内城区主教,自1990年起任布里斯班圣公会大主教。1992年还曾被授予“澳大利亚杰出人物”的荣誉称号。具有讽刺意味的是,1998年他还曾被联邦政府指定为修宪会议代表,参与讨论改制共和的问题;2001年6月29日他即宣誓就任澳大利亚联邦第23任总督,任期5年。

霍林沃斯的麻烦起因于他去年被揭发在1990年到2001年担任布里斯班教区大主教期间,曾经包庇和隐瞒手下牧师的恋童癖罪行,并允许他们继续在教会工作。不久前,布里斯班圣公会公布的调查结果表明,当时霍林沃斯收到教区内部的一份报告,要求停止一名教士的职务,因其被发现有猥亵儿童的不端行径,但霍对此置之不理,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圣公会的调查结果公布后,总督办公室被迫发表了一份简短声明,称总督承认当时犯有“严重的判断失误”,并向受害者表示歉意。

霍林沃斯还能复职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近日又有消息透露霍林沃斯还涉嫌38年前的一桩强奸案。由此再次引发了澳舆论呼吁总督下台的浪潮。有人觉得总督恐怕是遭了小人的陷害,支持他抗争到底,不要轻易言退。而更多的民众则相信“无风不起浪”,作为英国女王的代表,总督这个职位上的人不该被人扒出这么多的龌龊。最新民意调查显示,80%的人希望霍林沃斯引咎辞职,联邦和地方政府的不少官员,包括联邦政府副总理和联邦国库部长等一些内阁要员也表示了对此事的严重关切,反对党领袖及各州州长和州总督也纷纷发表了各自的意见,希望总督审时度势,及时作出抉择;性子直一些的,干脆建议霍林沃斯识时务些,赶紧主动辞职下台以平民愤。

事发时,霍华德总理正在访问美、英,并前往海湾地区慰问参战澳军,总理办公室拒绝对霍林沃斯的去留问题发表意见。此前霍华德曾在不同场合说过不要翻老账,只要总督在此任内没有过失,就不应对他求全责备。舆论普遍认为,虽然霍林沃斯当初就任总督是总理力荐,但现时因成功地辅佐美英打伊拉克而民意支持率势头正健的霍华德,是绝不会蠢到去为了一个被性丑闻缠得焦头烂额的霍林沃斯再失去刚刚挣回来的分的。

另有消息说,霍华德总理其实早已得知总督被控强奸一事,媒体遂对总理的知情不作为提出了质疑。对此霍华德分辩说,的确,去年年底霍林沃斯告诉我有人要控告他,但那只是一封律师信,并非正式提起诉讼。若因此而就对总督采取什么措施的话,未免太草率。

据外电报道,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也十分关注她驻澳洲代表的窘境。霍华德日前在英国访问时还专门同女王就此事交换了意见,女王的态度显然也不倾向于丑闻缠身的霍林沃斯总督在民心尽失的情况下继续留任。

尽管霍林沃斯再三表示,他不是被撤职,而只是暂时主动停职,直到审判有个结果;但舆论普遍认为,他既已失去政府的信任,也失去人民的认同,更失去许多教徒的支持,他在澳洲民众的心目中不在具有担任这个要职所需的道德水准和诚信,所以他的最终去职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人竟然是总督

指控霍林沃斯强奸的杰明夫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由于父母离婚,4个月大的时候就被人收养,并辗转换过好几家,十几岁时就曾遭性侵犯。上世纪60年代中期,她护校毕业前夕在参加一次教会露营活动时被班迪哥圣公会教区的一名牧师强奸,再次给她造成极大的身心伤害。虽然后来嫁为人妇,成为三个孩子的母亲,但却始终无法摆脱童年遭遇的阴影。近40年来,她一直精神抑郁,情绪低落。那场噩梦一直折磨着她,并给她的家庭生活带来诸多的不如意。直到接受心理治疗,她才明白了自己心理障碍的根源所在。

去年下半年,杰明夫人终于鼓起勇气,对自己家人说出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并决定诉诸法律。而在同有关律师交谈时,她竟意外地在对方提供的材料中的一份1964年6月某教会的报刊上认出了强奸她的那个人的照片,更令她吃惊的是,她被告知照片上的人正是当今的联邦总督霍林沃斯。尽管如此,在亲友和律师的鼓励下她还是于今年年初向维州最高法院递交了诉状。因时隔近40年,按照澳洲有关法律该案早已过了追诉期,她又接受了律师的建议向法院提出取消时效规定的申请。做完了这一切,又犹豫了,她不知道这次她的起诉是否会被受理,不知道能不能告倒害她的那个人,不知道这场官司会打出个什么样的结果,不知道与这样身份的对手对簿公堂会给自己今后的生活带来什么后果,不知道……她也许想得太多了,她也许后悔了,她也许被自己心灵深处的压力最终摧毁了,于是她选择了最后的方式来解脱自己。4月份,57岁的杰明夫人寻了短见。她自杀后,她的律师和家人决心要继续告下去,一定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今年三月,霍林沃斯总督在获悉自己被人告上法庭后,成功地向法庭申请了一道压制令,阻止公开这一指控,有效地限制了案件的知情人,以期将对自己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但杰明夫人4月份自杀身亡后,其亲属和律师坚持要把官司打下去,最终“寻个说法”。于是把这事儿捅给了媒体,一时间,传言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总督的话题又闹得沸沸扬扬。霍林沃斯终于绷不住了,与其不明不白被人说三道四,不如自己争取主动。他于是在5月8日向维多利亚高等法院提出,要求取消为诉讼保密的禁令,向世人公布诉讼真相,以正视听。并随后立即发表了一份措辞强硬的书面声明和电视讲话,坚决否认了对他的指控,说他从没有在维多利亚班迪哥圣公会教区担任过职务,也根本不认识告她强奸的那位女士,他从未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强奸过任何人。他表示非常同情这位女士所遭受的痛苦,并对她的不幸逝世深表痛心。“但她肯定是认错人了,那人不是我!”

由于原告已经死亡,维多利亚州高等法院目前尚未决定是否继续受理此案。

君主立宪制的危机

一部分舆论还从另外一个角度解读了这场“总督危机”。其中,全澳总工会主席说的一句话引起了人们的思考。她说,其实澳洲现在需要的已经不再是一位总督,而是一位民选的共和国总统。此言勾起了藏在不少人心底的那个想头。人们应该还记得1999年11月6日澳洲的那场“维持君主立宪还是改制共和”的全民公决,当时选票上的口号是“以联邦国会2/3议员通过任命的总统来取代女王和总督”。那次全民公决的结果是,澳全国有选举权的1230多万选民中,54.6%反对,45.4%赞成,改制共和遭否决。权威人士分析说,是次共和运动的失败并不表示大多数澳人宁愿抱着君主立宪制也不要共和制,只说明他们要的是真正的民选总统而不是由议会任命总统的共和模式。表决前的多次民意测验表明,支持共和的人占70%左右,保皇派根本不是共和派的对手。但大多数澳人坚持“宁可维持君主立宪也不要议会任命总统的共和模式”的不妥协立场,这种“宁为玉碎,不位瓦全”态度最终断送了澳洲的共和大业。

公决虽然失败了,但共和的情节被人们埋在了心底。前日见有人在报上撰文道:“总督是英王在澳洲的代表,口含天宪,手握圣命。而澳洲人一旦发现,原来王权的背后一样的苍白丑陋,那么横下一条心彻底抛弃君主立宪,谋求共和的时候大概也就为时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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