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世界中的静虑

《大全若缺——全息观纵览与沉思》&nbsp 刘克苏著人民文学出版社

富人储备财富需要把房子腾空。造物主把日月星辰藏在虚空。庄子将此比作“藏天下于天下”……在这些现象和问题的背后纠缠着纷繁难解、充满悖论的逻辑关系，集中到一点，就是“全和缺”、“全息和缺息”的关系。全息照片的任一碎片都可以完整再现整个照片的形象，刘克苏博士的论著《大全若缺——全息观纵览与沉思》一书，专门梳理了这个问题。从西方到东方，从古代哲理到现代科技，从柏拉图、黑格尔到《大林间奥义书》，从《周易》、《黄帝内经》到《楞严经》和《中论》，直到最后集中讨论全息和缺息，包含和不包含等等，都是这么“梳”过来的，充满了辩证的思维和推论。

人该止于至善还是安于现状？大学应培养通才还是专才？说来全和缺的问题令人头痛，也令人着迷。这一痛一迷，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事情“本身”可能没个谱，它只是一面镜子而已。全息观不要躲开哈哈镜，哈哈镜也能照出你的全息来。我觉得，这便是《大全若缺》对全息观的“观法”。

世间万事万物方死方生，方生方死。我眼中有哈哈镜，也有平镜。于是经过研究，经过把平镜和哈哈镜一一对应的研究，哈哈镜与平镜中的信息完全一对一地对号入座了。就像康托的可数无穷集合一样，我已经可以把哈哈镜中无穷个点，与平镜中的无穷个点，完全一一对应起来了。如此，哈哈镜点集和平镜点集完全可以换算了。看到哈哈镜，可以换算成平镜，看到平镜，也可以换算成哈哈镜，以致能达到“随心所欲不逾矩”的佳境。

不过在缺息观发现缺息的地方，全息观似乎总有发现全息的可能。特别是，刘克苏想证明：缺息正是全息的家，空中什么都有，包括有“没有”。反之，全息也是缺息的家，家里什么都没有，包括没有“没有”。因此，他不想用全息观制服缺息观，而是在缺息观中看到全息观。因为，缺息观和全息观一样，都是镜子。只不过缺息观是哈哈镜，全息观是平镜罢了。它们是一样的，也是不一样的。这两块镜子，也是“同一块”镜子。因此，要找全息观的毛病，请全息观自己出台就够了。我觉得这就是《大全若缺》想告诉我们的。

以前我见过全息观和非全息观（缺息观）的论争，在《大全若缺》一书中，我还看到全息观自己和自己的论争，即全息观和自己本来具有的缺息观论争；也看到缺息观和自己的论争，即缺息观和自己本来具有的全息观论争。刘克苏希望书中的概念自己去打斗、去调和，他说他看到每个概念在自相矛盾、自我分裂、自我调和、自圆其说。目睹概念的“自组织”，刘克苏“想”什么也不管，只沉醉于深层的逻辑规则里，不冒头，或伸出其“无形之手”（an invisible hand）。甚至连宏观调控也懒得提及。这是博学者和思考者的一种风格和偏好，也是跳出浮世的一种惬意。

在热闹的世界中，这是一份难得的宁静，是一个闹市中的小小个体应可安享的一点“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