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生与死的考验,一位19岁的大学生,像21年前献身的大学生英雄张华一样,作出了人生最壮丽的选择。今年8月3日下午5时许,湖南师范大学医学院2002级学生陈野平为抢救两名落水少年英勇献身。
9月12日,记者来到陈野平牺牲的现场——湖南省涟源市三甲乡财溪水库,探访惊心动魄的一幕,追寻一颗年轻的心灵。见证人的叙述,既突显了陈野平的品格,又反映了周围人受到的震撼。
梁军(15岁,涟源市白马乡白马中学初二学生):“8月3日下午,我和弟弟梁威去财溪村走亲戚。5点左右,我们来到这里游泳,我们是抱着篮球下水的。谁知我和弟弟不小心滑到了水深处,篮球漂走了,身子直往下沉,我猛喝了几口水,望着天想,完了。我醒来发现自己在岸上,旁边还躺着一位大哥哥,许多人在哭。别人告诉我,是他救了我,自己却死了。我的命是一个大学生的命换来的。”
陈志鹏(13岁,家住坝上):“我看见梁军、梁威在水里挣扎,就大声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旁边没别的人。远处有个人在田里,听到喊声就朝这边跑,一边跑一边脱衣。他跑到坝上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是陈野平哥哥。他停都没停,大喊一声:‘别怕,我来了!’就跳进水库,死命向那两个小孩游去。他先抓住梁军,使劲把他推上了岸。陈野平马上转了个身,朝还在水里的梁威游去。水面上已经看不见梁威了。陈野平哥哥又潜到水里,用力把梁威顶出水面,可是没有成功。一会儿,两个人都沉下去了。我拼命地喊救人,直到我爸爸陈杰华听到跑来。”
陈杰华(37岁,财溪村村民):“陈野平是我打捞上来的。他下水救人的时候,我在离水库很远的地方捞鱼草。等我赶到,陈野平和梁威已经沉下去了。我来晚了啊……从陈野平听到呼救的地方到水库要跑过近200米的田埂,还要上一个陡坡,他刚打过篮球,下水之前体力已经消耗很大。他救上来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体力差不多用完了,再去救第二个,明摆着很危险。他完全可以爬上岸来,等别人去救,但他没有这样做。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去救梁威。结果,他头顶梁威的时候,脖子被梁威的脚死死夹住了……一个大学生就这样走了。陈野平的追悼会是8月5日在大田里举行的,天热,有40摄氏度,乡亲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为他送行。”
陈野平的选择是偶然的吗?
谭伟(湖南师范大学医学院党委副书记):“陈野平的思想积极向上,多次表示要‘做到组织上未入党,思想上先入党’。学校无偿献血,他第一个挽起袖子,进校一年就被授予优秀青年志愿者称号。抗非典期间,医学院组织学生宣誓。誓词是:‘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救死扶伤,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陈野平用生命实践了自己的誓言。”
陈舟(陈野平大学同学):“学院每天下午把早上升起的国旗收起来。那天我和陈野平路过,见负责收旗的同学没把国旗降下来,就跑过去看。原来绑在旗杆上的绳子打了死结。那是冬天,有人说把绳子剪断算了,可陈野平不肯放手,一脸严肃:“剪了明天就不好升了,这是国旗呀!你们先走,我来解。”他脱下手套,用手指一点一点地解。手冻得不行了,就放在嘴边呵呵气。用了15分钟,死结终于被他解开了。“因为这件事,我心里很敬佩陈野平。”
黄卫彬(原涟源市六中高99班班主任):“最近有本书《当代大学生价值取向报告》,对全国37所大学的老师进行问卷调查。问‘当别人的利益受到威胁时,您认为现在的大学生会如何做’,竟然没有一个人选择大学生会‘不顾一切挺身而出’。有的选‘尽自己的最大力量给予帮助’;有的选‘别人怎么做就怎么做’;还有的选‘悄悄离开’。我敢说陈野平绝对不是这样的大学生。陈野平抓过两次小偷,一次是在校内,小偷翻围墙的时候被他逮住。还有一次是在中巴车上。陈野平14岁加入共青团,年年是优秀团员。我为有这样的学生而自豪。”
吴眺波(陈野平中学和大学同学):“我们常在一起交流,知道他为什么选择学医?他说农民生病好可怜,乡里没个像样的医院,到城里看病又太贵。邻居老伯一场感冒竟送了命,从那以后他发誓要学医,为乡亲们的健康做点事。谈起‘红包’现象,他说:‘我们来个君子协定,以后谁都不准收病人的红包!’读中学的时候班上搞演讲,主题是《我的理想》。同学们有的想当官,有的想发财,有的说考大学跳出农门。陈野平却说:‘我的理想是回农村,学好本领,报答父老乡亲。’回想陈野平的一生,他的每一次选择都很朴实、高尚,他是我们大学生学习的榜样。”
李进霞(原涟源市一中初107班班主任):“学习目的决定学习态度。有一次,陈野平拿着物理试卷走进我办公室,小声说:‘李老师,分数打错了,能改过来吗?’我以为是少给了分,一检查,是打高了15分。我问:‘野平,你知道这次考试很重要吗?’他说知道,关系到升重点中学的保送资格。我又问他:‘你一定要把分数改过来吗?’陈野平很坚决:‘是。我要的是真才实学,不是虚假高分。’学校领导知道这事非常激动,拍着一叠卷子说:‘你们看见没有,这些都是要改分的,全是低分改高分。只有陈野平要求高分改低分。陈野平,不简单,好样的!’陈野平是以全市总分第一的成绩升入涟源一中初中部的,这回他考试失利,又主动减掉错给的15分,失去了保送资格,进了普通高中。但陈野平高分改低分的故事,成了我们学校的宝贵的德育教材。”
王孟云(陈野平大学同学):“陈野平成绩不错,就英语差一点。为了把英语赶上来,他下了苦功,早上第一个起床读英语,还把单词、语法记在小纸条上,等车、排队、走路都掏出来看。我听说他读中学时,每天下早自习不马上去吃早餐,还坐在教室里学。原来他算了笔账,学校吃早饭的时间45分钟,减去路上和吃的时间,可以节约25分钟来学习。我们大学的学习委员有个迟到、旷课登记本,大学1年,陈野平的名字没出现一次。上课他总是坐在最前面,做笔记一丝不苟。紧张的考试结束了,同学相邀去网吧、歌厅放松,他却照样背着书包去教室自习。”
田(草字头加的)(陈野平大学同学):“野平可不是书呆子。他加入了学校吉他协会,最拿手的曲子是《挪威的森林》。班级篮球、足球比赛,他都是主力。那次踢球,0比2落后,陈野平为大伙加油:‘比分落后是暂时的,我们决不放弃!’结果扳平了。去年校田径运动会,他报名跑5000米,被别人甩得老远,可他坚持到了终点。从那以后他每天早上围着操场跑10圈,风雨无阻。他的精神感动了大家,全寝室的人都跟着他跑。我们都相信他下次比赛一定能拿名次。没想到,为了救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