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春平,福建闽侯人,1938年生,1964年毕业于北京工业学院,弹头总体专业。原任中国运载火箭技术研究院副院长,国家高技术“863-409”主题首席科学家,工程管理和核弹头技术专家,博士生导师。先后担任长征二号E、长征三号、长征二号F及多个型号火箭的总指挥、副总设计师、主任设计师,参加和主持多种航天器、火箭的研制和定型。全国“五一”劳动奖获得者,国家有突出贡献专家。现任中国载人航天工程火箭系统总指挥,中国运载火箭技术研究院科技委副主任。
记者:还记得您参加过多少次任务吗?
黄:记不清了,光参加过的型号就有十几种。
记者:我这里有一个统计数字:您参加和主持过9种航天器的研制和定型,4种运载火箭的研制,组织和参加了28次飞行试验,等等。
黄:我在学校就是学弹头总体的,毕业后分配到再入飞行器研究所,从事再入飞行器研究工作,先后搞过9种再入飞行器的研制定型以及有关的预先研究工作。
记者:什么时候开始接管运载火箭工作?
黄:大概在1975年左右,我开始兼管运载器。最早是管“长二E”。有一段时间我同时兼了三个总指挥。因为再入飞行器也有遥测、外测、自控、再入滚转控制、防热等技术。从这方面来讲,和火箭也是一致的,相差不是很远。那时候任务比较多,兼管的事情常常有,都是服从大总体安排,叫我管啥我就管啥,不会的就学。一直到载人航天工程启动,我才集中精力搞“长征二号F”火箭,其他型号都让别人去管了。
记者:您是“863计划”409主题的首席科学家,那时候您主要负责哪些方面的论证?
黄:那时候我是再入飞行器研究所副所长,还在兼管运载器和再入飞行器研究工作。1987年2月23日,中央任命专家组成员,要我领导防御技术方面的工作,开始做概念性研究。
记者:实际上“863计划”论证完之后,您又回到了“载人航天”。
黄:在“863计划”论证之后,我很快又转到载人航天工程这边,负责“长征二号F”火箭的研制。其实那段时间在全国范围内搞调研,接触的专业面很广,超出了我以前搞火箭的研究范围。看得多,对我也是一次极大的锻炼和提高,对以后的工作都有很大的帮助。
记者:火箭系统是载人航天工程七大系统之一,作为火箭的总指挥,要管的不光是那一个部件或者那一项技术。
黄:要管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但我管理有一套方法,就是从最细微的部位抓起。这么大个火箭,千头万绪,哪个部位都很重要。就像一个人,是一个完整的协作体,少一个指头就成残废了。怎么抓呢?从元器件抓起!我亲自去元器件生产厂家看,去解决存在问题。我为什么这么重视元器件呢?元器件是火箭的细胞,是最基本的东西。有一个元器件老化了,坏了,就可能造成整个工程的失败。在这种情况下,我对元器件一开始就很重视,也是我这几年来尝到的一个甜头。
记者:火箭上一共有多少元器件?
黄:火箭上大约有5万个,协作单位60多个。飞船上面元器件要多一些,7万个左右,整个加起来12万个多一点。
记者:当初是不是也是您亲自去选厂家?
黄:我们在全国进行了两轮大的调研,才最后跟选定的厂家签订协议。有一点很困难,就是产品的质量。我们国家的生产标准实际上没有宇航级。按道理说,搞载人航天的元器件产品应该是宇航级的,像美国、俄罗斯的航天产品都是宇航级。
记者:它跟普通的有什么差别?
黄:质量好,失效率低。宇航级的失效率在10-9到10-12之间。
记者:您原来是航天科技集团第一研究院副院长,但大家给您起了个外号叫“元器件副院长”。
黄:“元器件副院长”的名号当然是玩笑了。元器件质量过得硬,就直接保证了火箭的质量,这都是以前基础打得好。我不能保证不出问题,因为这也很难说。但是大家很放心。万一我的哪个元器件出了问题,或者不合适,要更改,要换。我打个电话,他们首先满足我的要求,加班加点给我做,形成了一个良好的循环。我一再跟他们厂家说,我们之间不是甲乙方的关系,我们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
记者:互相理解、互相支持。
黄:这是一种大协作,不能单独拿钱来衡量。“神舟”二号发射前,控制系统设计上有一点问题,急需要一个高性能的二极管。我跟他们厂长打电话说,一定要把这个问题解决,要尽快。他们连夜加班,把性能好的给我挑出来,又是改,又是测,给我搞出来了。
记者:“神舟”飞船已经发射好几次了,您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黄:中国载人航天工程这种大协作给人的感觉就是,无论是谁,遇到什么情况,都会义不容辞地以一个主人翁的态度去对待。这么多年来,发生了问题都是一起解决,一有故障,调动各方人员,大家都会合作。我一直都觉得我们这支队伍非常好,协作单位也非常好,跟一个家庭一样,处于一个很好的协作状态。互相之间也有争吵、产生摩擦的时候,但都是以大局为重,过去了就过去了。这种大工程,组织、指挥、协作非常重要。如果各干各的,那根本完不成。我们的事业,要靠集体的力量。(详细内容参见光明网www.gmw.com.cn首页)②人像素描:郭红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