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来问:相声真的要死吗?
不妨用一种花名作答:死不了。流行的说法是滑坡,可也有反对的。近来持平之论悄然兴起:说滑坡,别把相声说得一无是处;说没滑坡,也别忘了危机四伏。
他接着又问:为什么死不了?
俗话说:哀莫大于心死,相声还没到那地步,也就是哀莫大于心烦。“烦”,凝聚
客似不满足,再问:听说相声受了内伤,是吗?
据诊断,旧病复发,内伤“三气”——贫气、俗气、贱气,就是旧相声胎里带来的低级趣味。进入新时代,勤拆猛洗,荡涤殆尽,孰料相声滑坡,走投无路,又吃回头食,“三气”卷土重来。以贱气为例,旧时相声艺人出场,勾肩缩背,点头哈腰,口头禅是:“在座的都是我二大爷,我是三孙子。”时下个别演员上得台来,挤眉弄眼出怪相,低三下四求笑声。像有人说的:“就差下台膈肢观众啦!”旧时相声艺人为生活所迫,尚可原谅,如今再卖弄这套,所谓何来呢?
客追问:听说还有外感,是吗?
外感“三浮”——浮躁、浮夸、浮华,就是相声版的社会不良风气。以浮夸为例,讽刺相声肆意夸大,歌颂相声信口开河。前些时候,电视里播出一段歌颂农村致富的相声,说什么农民开上宝马牌豪华轿车云云,引来连珠箭似的批评。广大拼搏在温饱线上的农民兄弟,聆听此等梦呓似的“歌颂”,不知作何感想?
客反诘道:难道“洪洞县”(喻指相声界,下同)里没好人吗?
瞧你说的,哪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爱听传统相声,别忘了天津马志明。
新潮相声独树一帜,东北笑星常佩业是也。
传统、新编“两下锅”,北京李金斗的拿手好戏。
新人是“洪洞县”的希望。广州军区战友文工团相声夫妻档邢瑛瑛、刘立新,崛起于上个世纪90年代初,如今成了气候。
全国人口13亿,据说相声专业作家还不到10位。北京相声作家马贵荣几十年如一日,不怕清贫和寂寞。写了一段又一段,不少“大腕”都说过她的作品。
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空中笑林”、中央电视台“周末喜相逢”、东城区文化馆周末相声俱乐部等,都是默默耕耘、深受欢迎的相声“名牌菜”。
以上举例挂一漏万,却表明“洪洞县”里不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英雄好汉。
客仍追问不舍:“洪洞县”里有另类吗?
当然有。甭说别的,那不务正业的就能把人气个半死。
相声讲究说、学、逗、唱。“学”的对象有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a的,草棵里蹦的。正好拿来为不务正业者画像:“天上飞的”,忙于种种活动,坐飞机飞来飞去。“地下跑的”,走穴抄肥,越抄越肥,越肥越抄,永不嫌肥。“水里a的”,下海经商,呛水而又爬上岸的屡见不鲜,可见哪行都不易呀!“草棵里蹦的”,闯荡江湖,黑白两道。
客笑问:“不务正业”?是不是学三国时期的庞统?
庞统的确是多面手,同时干几件事,都不耽误,可人家是旷世奇才,岂是芸芸众生可比?君不见,“洪洞县”的芸芸众生以庞统自诩,曾几何时,就出溜到坡下面啦!
当然,笼统地说,不论干什么,都是为人民——,然而,这波折号究竟是啥,大有讲究。如果是“事业”,也就是为了相声事业,当然无可非议。话说回来,如果单剩一个“币”字,且又唯“币”是从,则又另当别论。对相声队伍来说,还有句话:哀莫大于心散。心被钱搅散了,心不在相声焉,不滑坡?活见鬼!
客意有所动,发出末一问:相声出路何在?
两手抓:内容方面,与时俱进,贴近生活,贴近老百姓。形式方面,以“说”为本,本固枝荣。吸取一切可以吸取的其他艺术细胞,溶入相声的血肉之躯。可别忘了相声永远姓“相”。改嫁?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