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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家的科学良心

2004-03-30 来源:光明日报  我有话说

在科学共同体内部工作的科学家,经过代代相传、亲身实践、自我反思和直觉领悟,逐渐形成了一套合乎道德规范的、并非都成文的外在行为准则。这些准则在科学家的心理世界中的内化就是科学家的科学良心,即科学家内心对科学及其相关领域中各种涉及到价值和伦理问题的是非、善恶的正确信念,以及对自己应该承担的道德责

任的意识、反省乃至自责。对于科学家个人来说,科学良心会自觉或不自觉地规范他的一言一行;对科学家共同体而言,科学良心往往形成一种“集体无意识”,从而确保科学能够在正常的轨道上比较顺利地运行。科学良心是科学家应有的道德品格,也是科学研究和科学进步的内在要素。下面,我们拟从六个方面展开论述。

(1)科学探索的动机和目的:追求真理,建构客观知识

科学是以追求真理或真知为价值导向的,尽管真理或真知也具有相对性。因此,科学家的最高目标和价值取向,应该是追求真理和建构客观知识本身。彭加勒大力倡导为科学而科学;爱因斯坦把力图勾画世界图像,渴望看到先定和谐,看作是无穷的毅力和耐心的源泉;莫诺把追求真理视为科学家至高无上的品德;莫尔强调,为知识而知识的追求不仅对科学家而言是高尚的理想,而且是科学进路的本质,同时也是文化进化的产物。历史上的伟大科学家——诸如开普勒、伽利略、牛顿、达尔文、麦克斯韦、马赫、彭加勒、爱因斯坦等等莫不如此。爱因斯坦还从更广阔的伦理道德视野看待对真理的追求。他追随斯宾诺莎,把追求真理同追求善、追求人的道德完美联系起来。因此,科学家在献身于真理的追求时,也就是在履行科学家的社会责任和道德义务。对真理和知识的追求并为之奋斗,是科学家为之自豪的最高尚的品质之一。

(2)维护科学自主:自觉抗争,保持相对独立

科学的自主性有两方面的涵义:它既是科学家个人的,也是科学共同体的。科学的自主性意指:科学对其社会环境的依赖与科学独立的核心能够自我决定和自我发展这样两种因素之间的张力。科学的自主性要求,科学家个人应有独立的人格和尊严,对于那些妨害科学进步的政治、经济、观念体系等方面的诱惑或压力,在思想上要高度警觉,在行动上要自觉抵制;科学共同体要协调其成员,力图把各种外部影响纳入到科学自身运动的固有逻辑之中,把各种不利的干扰加以排除,对威胁科学发展的逆流则应极力抗争,以维护科学的相对独立性。

(3)捍卫学术自由:争取外在自由,永葆内心自由

学术自由包括两个方面:社会应该为科学共同体提供一个宽容的环境和自由的氛围,同时制定相关的规范和法律,以惩戒那些危害学术自由的行为。作为科学家个人,则要始终保持内心的自由:摆脱权威、社会习俗、思想偏见、心理定势的束缚,敢于有条理地怀疑批判已有的科学成果,积极开展学术批评和反批评,勇于反对各种侵犯学术自由的行径。

(4)对研究后果的意识:防止科学异化,杜绝技术滥用

科学是人的理智的产物,科学本身是合理性的。但是,科学本身只创造手段,而不创造目的,它对于价值和目的而言是盲目的。当它被不负责任的人滥用或被怀着邪恶目的的人利用时,科学的工具就变得毫无理性、极其危险。因此,科学家必须对自己研究的意义和目的有清醒的认识,为人类的尊严和长远福祉,为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为世界的永久和平而工作。科学家应该经常审视自己的研究,尽最大努力预防其可能出现的不利的应用后果。科学共同体也要及时制定有关律令或道德规范,教育、监督和约束科学家的行为,力求阻止科学异化和技术滥用。

(5)科学发现的传播:实事求是,控制误传

科学与技术的一个重大不同点在于,技术的专利制度是技术发展的保障,而科学的保密措施则贻害于科学的进步。因此,科学家要及时在专业刊物或学术会议上发表他们的研究成果,以利科学共同体共享、批评和审查,促进科学的自由竞争和健康发展。那种对外严密封锁信息,或几个人抱作一团共谋优势地位,或剽窃他人未公开发表的数据和成果等行为,都是有悖于科学良心的不轨之举。与此同时,科学家要有自律意识,不应该为争夺优先权而轻率公布很不成熟的东西;更不应该不负责任地信口开河、哗众取宠,误导公众。科学共同体的守门人要严把科学的“出口关”,以免科学误传对社会和大众造成损害和危险,尤其是在医学、药学、营养学和食品学等与人的生命和健康直接相关的领域,更应谨慎从事。

(6)对科学荣誉的态度:尊重事实,宽厚谦逊

承认是科学王国的“硬通货”,荣誉是对科学劳作的最大报偿。因此,科学家重视承认和荣誉是很正常的,这也有助于推动科学的自由竞争。有道德修养和自知之明的科学家对此应抱着宽厚谦逊的态度。对于科学优先权之争,正直的科学家应该像爱因斯坦那样,既实事求是地讲清原委,又不纠缠于此而耗费精力。科学共同体也应该充分发挥科学奖励系统的积极功能,尽量减少“马太效应”和名不副实的现象发生。

总而言之,科学家在科学工作中追求真的理论,感受美的神韵,同时也应该承担善的责任,尤其是在对科学成果的前景意识和科学的应用方面。否则,即使不是犯罪,也是玩世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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