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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挖造假猖獗 科学发掘受阻

2004-05-12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光明视点”记者 王光荣 苗家生 田雅婷 通讯员 张 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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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辽西热河脊椎动物群课题组”(“辽西队”)是一支优秀的科研团队。他们在辽西这块被称为“20世纪最惊人的古生物发现”的土地上,做出了一系列重大原创性成果

,使我国在热河生物群研究方面走在了世界前列。然而在采访过程中,这支优秀的科学家团队却向记者道出了内心的忧虑和烦恼:他们对当前猖獗的化石盗挖、造假现象,个别地方混乱的化石管理现状忧心忡忡;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为国家做科研、发掘化石却受到个别地方部门百般阻挠?科学家通过本报呼吁,希望有关部门共商对策,破解难题,为正常的科研创造必要条件。

2004年3月19日,中国科学院首届杰出科技成就奖颁发,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辽西热河脊椎动物群课题组”(“辽西队”)是六个获奖集体之一。这是众望所归。在过去的几年里,这支优秀的科学家团队,在辽西这块被称为“20世纪最惊人的古生物发现”的土地上,做出了一系列重大原创性成果,使我国在热河生物群研究方面走在了世界前列。例如,他们不拘泥于陈规旧俗,大胆创新,提出了同时支持鸟类的“恐龙起源假说”和鸟类飞行的“树栖起源假说”的重要化石证据,对经典理论提出了挑战。最近5年间,这支仅10个人的科学团队就发表科学论文近100篇,其中在世界顶级科学杂志《自然》和《科学》上发表19篇。近日,记者走访了课题组的周忠和、汪筱林、徐星研究员等人,本想采访他们的事迹,然而在谈话中,他们却向记者道出了心中隐隐作痛的忧虑和烦恼。

“面对猖獗的化石盗挖、造假,我们的心都快碎了!”

我国辽宁省的西部曾经孕育了有着5000年历史的古老华夏文明的“红山文化”。然而,比这更让人激动的是,后来的化石发掘发现,远在1.2亿年前左右的白垩纪,这里曾是地球上一个丰富多彩的“热河生物群”乐园。1990年,周忠和在这里发掘出堪称当时发现的白垩纪最完整的鸟类化石之一的华夏鸟,之后辽西逐渐成为世界古生物学界关注的焦点,层出不穷的化石发现让科学家们激动不已。与此同时,由于商业利益的驱动,近年来,出现在辽西的盗挖古生物化石现象依然屡禁不止。

“对我们这些搞古生物研究的人来说,化石就是我们的生命。面对猖獗的化石盗挖、造假、走私、贩卖,我们的心都快碎了!”汪筱林博士痛心地说。在最近的六七年时间里,汪筱林跑遍了辽西的山山水水,组织并主持了中科院在辽西的大型野外科学考察和化石发掘工作。汪筱林说:“辽西现在好多地方都是一个坑接一个坑,滥采乱挖现象非常严重。基本上有化石的地方,都会有许多开采的坑。”

为了证实科学家所说的情况,记者近日对朝阳市一些化石点进行了暗访。我们在朝阳大平房镇原家洼村和公皋村的交界处以及朝阳联合乡大三家子村松树沟看到,到处是千疮百孔的化石山,狼藉满地的碎石散落在山坡之上,山坡上布满了大坑,坑深大约有10余米,一个连着一个,多达数十个。陪同记者暗访的朝阳市新闻单位的同行介绍说,盗挖化石的人现在很警觉,甚至派人“放哨”,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撤退。果然,我们在一个山头上发现远处有个人扛着锄头转悠,行动诡秘,不像是在种地干活。现在是春耕大忙季节,挖化石的人明显减少,但并未绝迹。就在我们去暗访的前一天,朝阳市古生物化石资源管理办公室的保卫人员还在联合乡抓了一个盗挖者。通过几天的实地调查和采访后,我们认为,滥采乱挖古生物化石的现象并未绝迹,保护古生物化石任重道远。

周忠和说:“这种滥采乱挖对化石破坏很大。在发掘过程中,一是非专业人员的挖掘对化石本身造成很大破坏;另外,这些人又没有对化石做相关的鉴定处理,很多化石丢失了地质学和埋藏学信息,这对科研影响很大。”

偷盗是一方面,更让科学家们忧虑的是严重的化石造假和化石走私问题。徐星说,每次去辽西地区,都能看见一些被拼接的化石,有些是同样的动物拼接在一起,有些则是不同的动物拼接在一起。徐星说:“这种情况越来越普遍,在我见过的一个地方博物馆的仓库中,他们收集到的80%的标本都有问题。”

据了解,拼装一块完整的化石赝品,有时要损坏掉3―5块原始化石。现在,化石造假问题已经给古生物学研究带来巨大危害。周忠和说:“化石造假,已影响到了我们国家的名声。我们现在发表文章,很多国外同行与学术科研机构开始持怀疑态度。他们怀疑你的化石来历怎样,你的化石是不是真的。”

周忠和痛心地说:“这些年有好多珍贵的化石被走私出国。2001年,在美国我们发现了产自内蒙古宁城的树息龙化石;2002年,在德国发现了唯一一件带有‘毛’状皮肤衍生物的鹦鹉嘴龙化石,这些可都是国宝啊!到目前为止,已经有数百件孔子鸟化石,流失到了日本、德国、美国等国家和地区。现在从辽西地区发现的孔子鸟化石的具体数量我们不太清楚,有人估计可能达到上千件,可这些化石有多少件在我们的科研机构、博物馆和高校呢?可能只占很少一部分,大量的化石走私到了国外或者成了个人收藏品。”

“我们为国家做科研,为什么发掘化石会这般难?”

谈及野外发掘工作,“辽西队”的科研人员有满腹的委屈和不解。汪筱林说:“个别地方管理部门总是百般阻挠我们发掘化石,我们想不明白:化石是国家的,我们的手续也很完备,我们为国家做科研,为什么发掘化石会这般难?”

汪筱林向记者讲述了发生在去年下半年的一件事:“2003年7月初,我们向辽宁省国土资源厅递交了正规的野外发掘申请书,计划7月―10月间在朝阳大平房进行野外化石发掘。这应该是一个并不复杂的手续,然而有关部门相互推托,到9月中旬还依然没有批复。这期间,我们多次与有关部门和人员进行了联系磋商,一直未果。因为原计划9月27日在这里要举行一个全国性学术会议的野外参观,9月24日,征得有关部门同意,我们的技术人员准备开始发掘工作。然而不幸的是,技术人员刚刚开始发掘约半个小时,便又被要求停工。当时,化石地点的看护人员还谩骂和侮辱我们的技术人员。无奈之下,我们的发掘队在野外被滞留等待了20多天后无功而返。与此同时,据我们了解,这个化石地点附近的非法盗挖却始终没有停止过。我们感觉自己好像成了管理人员重点防范的对象。”

周忠和说:“其实,这并不是孤立的一件事。从1997年以来,我们在辽西的野外发掘工作一直没有顺利过。比如,2000年7月,我们在朝阳上何首的发掘被人为强行停止,耽误约3个月,最后野外工作只能在冰天雪地的11月份艰难进行;2001年在北票的发掘,我们又被无故停工达5次之多。更为严重的是,有时候,我们的科研人员在发掘现场还受到一些不明身份者的无理纠缠,甚至还发生抢化石的情况。”

为了了解这些情况,记者近日还特地走访了朝阳市古生物化石资源管理办公室。副主任隋志刚解释说,中科院的科研人员来朝阳发掘化石,一般都能得到批准。以前出现的问题(指中科院科研人员挖掘工作受阻)可能是由于几个部门没有及时沟通造成的。从这些年的情况看,我们和中科院的科研人员在这方面有些分歧,主要是挖掘出来的古生物化石所有权问题。我们的意见是,化石挖掘出来可以由科研人员拿去研究,但出了研究成果后,化石应该归还当地化石管理部门收藏保管。究竟该如何看待这一问题,还有待有关部门裁夺,但无论如何不能影响科学研究的正常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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