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日前走进山东省女子监狱,见到了正在服刑的张翠明。因为不满婆家经济贫困,她新婚3个月就将丈夫毒害,在此案的审理过程中,又经历了从无罪释放到被判死刑的巨大转折。这是山东省检察机关强化法律监督,维护公平正义的一起典型案件。
新婚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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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报案,齐河县公安局的侦查人员迅速赶到了案发现场。经现场勘查,侦查人员初步认定张付希系他人投毒致死,不是自杀。
只有25岁的张付希,新婚才3个月。结婚前一直在建筑队打工,身体非常强壮,但结婚后却变得体弱多病,神智也时常不清,案发前几天刚刚在县医院住了3天。通过进一步调查了解到,他的新婚妻子24岁的张翠明在婚后曾因结婚债务问题与婆家发生争执,并在娘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侦查人员在现场勘查过程中,意外地从张翠明一件衣服里发现了一瓶已用去三分之一的烈性鼠药“气死猫”。根据现场掌握的情况,侦查人员初步认定,张翠明有重大作案嫌疑。随后,张翠明供认了自己毒杀丈夫张付希的犯罪经过。
原来,张翠明结婚时,曾提出让婆家给她买一台拖拉机,因筹措婚礼早已举债2万余元的婆家实在无力满足她的条件,便从亲戚家暂借了一台。婚后,张翠明知道了真相,大闹一场,跑回娘家住了一个多月。后来又听说为他们结婚,婆家借了外债,想到公婆年岁已大,这债早晚得自己来还,张翠明越发恼火,遂心生恶念,打算毒死丈夫,自己再找个好人家。
张翠明买好了老鼠药,回到婆家后,乘丈夫不在家时倒在暖瓶里,然后沏上开水,但因气味太大,没敢给丈夫喝。老鼠药不成,她又多次给丈夫服下大剂量安眠药,但张付希没死,只是浑身无力,精神萎靡,送到县医院却没有查出他患了什么病,经过住院治疗,张付希又回到了家。见几次下手屡不见效,还要花钱为他治病,恶意萌生的张翠明终于决定痛下狠手,要将丈夫置于死地。5月11日,她买来一瓶剧毒农药“久效磷”,当晚,将丈夫张付希骗到老宅子里,把掺有“久效磷”的药让张付希喝了下去。
无罪释放
根据张翠明的供述,侦查人员迅速查获了她用于毒杀丈夫张付希的证据,并掌握了大量外围证据,案件顺利侦破。齐河县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依法对张翠明批准逮捕,并移送德州市检察院提起公诉。随后,德州市中级法院对张翠明涉嫌故意杀人一案进行公开审理。
令所有办案人员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庭审过程中张翠明当庭翻供,推翻了自己原来的所有供述,否认自己毒杀了丈夫张付希。张翠明的翻供让出庭支持公诉的公诉人措手不及,案情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法院经审理认为,虽然张付希确系“久效磷”农药中毒死亡,张翠明在案发当天也确实购买过这种剧毒药物,但是根据德州市公安局提供的技术鉴定表明,在起获的给张付希服毒的玻璃杯中,却没有检验出“久效磷”的成分,现有证据不能充分证实张翠明犯故意杀人罪的犯罪事实。2002年2月4日,德州市法院作出一审判决,宣判张翠明无罪,当庭释放。
提起抗诉
德州市检察院经过重新调查后认为,张翠明杀人的证据确实充分,足以证明犯罪事实的存在。几天后,德州市检察院正式向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抗诉,要求对此案依法改判。
山东省人民检察院公诉处具有20多年公诉和抗诉工作经验的资深检察官李丽负责对此案进行审查。她一接手此案,便迅速赶赴齐河县展开深入细致的调查取证。
经过仔细调查,李丽排除了公安人员在侦查过程中刑讯逼供的可能性。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张翠明的前后表现判若两人呢 经过了解,张翠明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社会阅历也不复杂,思考问题的能力并不十分突出,能够在庭审中自圆其说、将曾经交代的犯罪事实彻底翻供,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显然不是她一个人能办到的,肯定有人在背后给她出主意,当参谋。根据多年的办案经验,针对女性所特有的心理特点,李丽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了张翠明在看守所被关押期间同一监室的犯罪嫌疑人身上。
通过调查取证,李丽了解到张翠明在关押期间与同监室的乔某、蔡某关系较为密切,经常在一起说话,但乔某和蔡某都已释放回家。按照看守所提供的线索,李丽驱车数十公里找到了蔡某。经过教育感化,蔡某终于说出了张翠明在收到起诉书后害怕被判死刑而准备翻供,自己和乔某帮其策划翻供的事实。而另一关键证人乔某已外出打工。为了早日得到一个公正的判决,李丽顾不上劳累,多方打电话联系、走访,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在外打工的乔某,取得了张翠明在监室预谋翻案的确凿证据。
对于最重要的犯罪证据,张翠明交代的投毒用的那只玻璃杯中为什么没有检验出“久效磷”的成分呢 李丽果断提出,请省公安厅技术部门重新进行鉴定。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送检的玻璃杯中果然含有剧毒农药“久效磷”成分。为进一步固定证据,李丽又建议公安机关组织被害人张付希的父母对涉案玻璃杯进行了混合辨认,使所有证据汇成了完整的证据链条。
在此基础上,山东省人民检察院依法作出支持抗诉意见书。因为证据发生了重要变化,现有证据足以认定张翠明涉嫌杀人的犯罪事实,2002年6月,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下达《刑事裁定书》,裁定撤销德州市中级法院作出的张翠明无罪的判决,将案件发回重审。
被判死刑
几个月后,德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张翠明故意杀人一案重新开庭审理。张翠明在庭审中仍然不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但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狡辩只能是徒劳。
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张翠明因嫌弃丈夫家庭贫困而骗其喝下“久效磷”农药,致被害人张付希有机磷中毒死亡,证据确凿,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实施故意杀人的罪名成立。张翠明当庭否认犯罪,但没有证据支持,且无法推翻过去所作的详细供述,其当庭辩解不能成立。据此,依法判决张翠明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2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判决后,张翠明没有上诉。不久后,山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对该判决依法核准执行。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尽管张翠明拒不承认犯罪,企图蒙混过关,但在严谨细致的检察官面前,一切表演都是枉费心机,终究逃脱不掉法律的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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