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一流的东西,我们是无法规定它的品质上线的――一流的东西常常具有能够超越我们期待的品质;但是,反过来说,我们至少可以知道它必须达到的品质底线在哪里。
首先,它应该是主流大气,站在时代发展的制高点上的。这其实包含两层意思,一是指它的社会品质,它不应该是少数研究者卡拉OK式的自言自语,而是紧紧把握着时代脉动的守望者;二是指它的价值品质,它不是隔靴搔痒的泛泛之作,而应善于击中社会绷得最紧的那根弦。汤因比曾经说过:“一部人类文明史,不过是人类面对自然和社会的挑战而不断应战的历史。”事实上,一流的社科学术期刊的真正价值就在于科学地观察这种“挑战―应战”的社会状态,揭示这一时代发展进程中的瓶颈因素和问题单,深刻地反映人类应对挑战的智慧及其成果。所以,我们可以这样说,造就一本优秀的社科学术期刊的,绝不仅仅是漂亮的装帧、华丽的文字和引人注目的学者、大师,最重要的是期刊编者透过内容的价值营造所体现出的一种俯仰天地的境界、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一种大彻大悟的智慧。当这种境界、情怀和智慧面对社会发展进程的现实“问题单”时,一本一流的社科学术期刊也就应运而生了。
其次,它应该是独立的,与社会现实、与利益集团、与流行文化保持适当的距离。现在的人们都在追求一种所谓“零距离”式的关系,但有思想的刊物一定不能是“零距离”的,因为“零距离”会剥夺思想的空间。要知道,一切原创的东西,都是独立思考的产物;一切有价值的反思,都是在保持距离中完成的。喧闹和紧密可以产生激情,但却无法产生智慧;不识庐山真面目,就因为“身在此山中”。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一个有品质的社科学术期刊,不应该是既有声音的一次次重复―――这无异于是一种思想的剽窃,而应该敢于发出独立思考的声音。其实,作为一个对于社会有着深刻关怀的学者和体现学者人格的学术期刊,不像普通人一样可以自由地将灵魂与肉体分开,更不能自由地将灵魂与思想分开。我们不是思索的机器,不是有着冷酷内脏的观察和记录装置。我们必须不断地从痛苦中分娩我们的思想,慈母般地给社会以我们拥有的一切:我们的血汗、我们的心灵、我们的激情、我们的痛苦、我们的良心、我们的不幸乃至我们的生命。生命对于我们意味着,将我们的全部,不断地化为光明和烈火,我们不可能是别的样子。至少,我们应该和经济学家西蒙所要求的那样:“让世界不要比没有我们时更糟”。这是一种底线。最后,更为关键的,它应该是透明的,让一流的学术走进百姓视野,成为经世致用的显学。并不是一切学术都必须是经世致用的显学,但是,一本以追求社会影响力最大化的社科学术期刊却一定要有这样一种明确的学术路线:竭力避免与那些总是乐于用曲高和寡来诠释学术水平的人遭遇,它要做的,恰恰是把在暗室尘封的理论搬入广场,放置于活生生的社会生活之中。学术应该是透亮的,像阳光那样,照亮大多数人的生活。德国学者斯宾格勒说:“我认为测验一个思想家的价值,在于他对他的时代中重大事实的眼光。只有这一点才能决定,他是否是一个擅长定义与分析、设计体系和原则的聪明的建筑师,他的著作或者直觉是否表达了时代精神的呼声。一个不能同样领会和掌握现实的思想家决不会是第一流的思想家。”这同样是衡量一个社科学术期刊是否一流的最重要标准。
一本期刊的价值构成至少具有这样三个层面:使用价值、交换价值和符号价值。使用价值反映的是期刊的一般有用性(这本杂志有用吗?);交换价值反映的是期刊在传播市场的全部竞争中对于特定人群的可用性(这本杂志可以为我们所用吗?);而符号价值则反映的是期刊对于特定使用者的精神专属性、文化标示性(这本期刊是标示我们这一群体的文化旗帜吗?)。而传播市场的竞争逻辑,其实正是一个从对于信息的使用价值到交换价值,再到符号价值的开发和利用的提升过程。愿《新华文摘》成为高扬我们时代精神的文化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