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挖掘炸弹现场
图为JDAM炸弹
图为炸弹入地时的弹洞
贝尔格莱德时间1999年5月7日深夜,一个难忘的时刻。就在这天,美国B-2隐形战略轰炸机向我驻南使馆发射5枚炸弹,导致本报记者许杏虎、朱颖和新华社记者邵云环不幸牺牲,并同时造成馆内人员受伤多名。在这5枚炸弹中,其中一枚并未爆炸,一直躺在中国使馆里,直到今年7月1日,塞尔维亚排雷中心才令其重见天日,挖出销毁。
一枚炸弹直接命中大使官邸
在此次对南斯拉夫的轰炸中,北约使用了各种类型的最现代化杀伤武器。为了提高打击精度,使用最多的是一种叫做“联合直接攻击弹药(JDAM)”的炸弹。这种所谓“联合直接攻击弹药”,是在第4代激光制导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第5代惯性与卫星全球定位联合制导的全天候航空炸弹。其特性在于:炸弹本身装有输有目标位置数据的电脑芯片,炸弹发射后,即可通过卫星上的GPS全球定位系统不断修正飞行数据,引导其飞往目标,飞机本身无需再对其进行引导,每枚炸弹的造价约合100万美元。
在1999年轰炸南斯拉夫时,美军共装备有四种联合直接攻击弹药,其中一种名叫GBU-31型的炸弹由MK 84常规炸弹改装而成,弹长3.88米,装药429公斤,装药后总重924.89公斤。其特点是:穿透力极强,用于打击地下坚固目标,正常情况下穿透力可达80米深;命中精度很高,误差在3米以内;具有延时起爆功能;炸弹本身并不带动力,根据飞机飞行高度,投掷距离可达30公里 50公里。在此次轰炸我驻南使馆中,美国使用的就是此类炸弹。
据当地媒体介绍,5月7日夜晚,美国第509空军轰炸机联队的飞行员、波恩・马洛特准将驾驶B 2隐形战略轰炸机自美国密苏里州的怀特曼空军基地起飞后,直奔南联盟而来。B-2远程隐形战略轰炸机的造价为22.5亿美元,具有全球续航能力,全部配置在美国本土。
B-2轰炸机到达贝市上空后,共向中国大使馆投掷有5枚GBU-31型炸弹。中国大使馆区域内共有两幢建筑物,一座是集办公与住宿为一体的5层大楼,另一座是在主楼以西的大使官邸,规模要小得多,只有上下两层,平常大使夫妇在里面办公与住宿使用。
4枚炸弹直接飞向使馆主楼,1枚飞向大使官邸。投向使馆主楼的4枚基本是一个角落一枚,但存在有偏差,有1枚穿过顶部两层楼后飞至大楼外落地爆炸,有1枚直接击中主楼外墙根处爆炸。由于另外2枚炸弹基本都是穿入地下室后爆炸,因此地下室和一、二层损失最重,底部全部被烟火笼罩,上层玻璃震碎后由于外面的新鲜空气能够直接进入,因此待在上层的人就要好得多。事后大家庆幸的是:爆炸时,一是馆内人员基本都分散至各自位于2层以上的宿舍中休息,另外有2枚炸弹偏出楼外爆炸,如果并非如此,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投向官邸的一枚炸弹穿过大使官邸二层的天井后,自一层的大厅内倾斜钻入地面,弹坑表面直径在1米以上,从弹坑表面向下看,约有5米深后就偏转方向,其具体位置并不清楚。至于投至官邸的这枚为何未炸?此前专家们估计,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官邸下有地下室,炸弹做延时处置,导致磨擦系数不够,最终未能爆炸;另外,由于炸弹自动性能太高,引信出现障碍,导致最终哑弹。
按照国际公约,中国大使馆属中国领地,由于过去5年许多具体问题尚未解决,因此这一未爆炸物的排除问题一直未列入日程。直到中国方面今年年初同塞尔维亚政府最终商妥,中方在贝市其他地区获得另一块土地同此地交换之后,中方才同意贝市政府开始炸弹排除工作。
据介绍,在上世纪60年代以前,新贝尔格莱德地区较为荒芜。当地老人讲,除一条铁路经过外,由于多瑙河的影响此地到处都是水洼、河滩,每到夜晚蛙声一片。随着贝尔格莱德城市的发展,市政单位开始在此建设,逐步才将其发展为居民及商业设施主要聚集地。中国原驻南使馆也建在此处,馆舍6、7米以下就可能出现地下水,因此排除此枚炸弹的第一个困难就是,未爆炸物目前在哪里,是否仍然存留附近,还是已经钻至远方不知去向?
炸弹究竟因何未能爆炸
本报记者在采访此次排弹现场监理斯塔尼斯拉夫・依利亚炮兵上校时了解到,根据通常情况,排弹前一般使用金属探测仪以查明未爆炸弹的准确位置。由于中国使馆区内落有数枚炸弹,散落金属物太多,因此无法事先使用仪器探明炸弹的准确位置。依利亚说,“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根据炸弹入地后的轨迹跟踪挖掘。”
此次排弹行动由塞尔维亚排雷中心执行,该中心现有几个小组,每个小组5-6个人,每个人都必须经过专业班培训,待熟知每一类炸弹的特性,获得证书后才能参加这一工作。依利亚上校原在南人民军炮兵部队服役,北约轰炸南联盟期间就开始参与未爆炸弹的排除工作,经手的第一枚未爆炸物就是落在泽蒙市内的“战斧式”巡航导弹。两年前退休后,受聘排雷中心专门负责排除工作。他讲,原中国使馆内的这项排弹工作自6月17日开始,为此动用2台挖土机。为确保排弹工作万无一失,每次挖土机开始工作前,首先要使用探测仪将地下半米以内的情况搞清,只有在确认无可疑物存在的情况下,挖土机才可能下铲工作。
依利亚介绍,最初的打算是在一个月内完成,开始时进度较慢,沿途不时可以找到GBU-31炸弹钻地后脱落的飞行尾翼等残片,当挖掘工作进行到6月30日,即炸弹入地约5米多深时,轨迹显现,炸弹开始偏转方向,向斜上方地面方向穿行,在炸弹钻地后的最深处位置,发现有一些从炸弹上脱落的金属残骸,经观察与分析后基本确认,这些金属残骸即为炸弹引信,即引信已基本自弹体脱出。
由此初步断定,炸弹大致就在附近,特别是因引信已经脱离,因此基本确认炸弹已不可能再自行爆炸,随即也加快了挖掘进度。第二天一上班,基本即已查明炸弹的准确位置。经人工挖掘后,炸弹最后在土壤中停留的位置及状态,开始呈截面状展现在人们的面前。
最后挖掘结果表明,炸弹在钻入地面约5米多深后,开始向西南方偏转,平行不到两米,就开始向上往地表面方向斜穿,最终,炸弹顶部在距离地面尚不到两米的地方停留。炸弹在地下的全部行程约为16米,路径类似一V字型状。炸弹入地的弹坑至炸弹最终停留位置,直线距离也就是五、六米左右,基本也就是在炸弹自大使官邸大厅,穿至官邸墙外不到两米远的位置就停留,停留在大使官邸正门西南方两、三米的位置。
炸弹为何未炸,最后的勘测结论基本为:首先,引信的设置为延时的,即大致在穿透四、五层楼后才可能引爆,由于官邸地下是柔软沙土,因此引信尚未能及时打开;第二,从现场情况看,炸弹在经过钢筋水泥地面进入地下时,由于水泥块或是钢筋等坚硬物质的刮磨,引信开始机械式脱离弹体,由于引信自身带有2公斤炸药,最后引信在弹体外爆炸,所以未能引爆炸弹本身。
是否还存在有第6枚炸弹
记得事后记者曾听潘占林大使说过,轰炸期间他一直在官邸第一层靠北侧的一间小屋里睡觉。当晚使馆遭炸弹袭击时他还没有睡,由于没有电,他就点燃了一支蜡烛,躺在床上看书。炸弹入地点距离他睡觉的地方不足10米,炸弹最后停留位置距离其卧室也不过14米的样子,可想而知,如果当时这枚炸弹爆炸的话,其情景将会怎样。在大使官邸不远处,沿主楼后墙停放有10多个1米多高的天然气罐,如果这枚炸弹引爆,势必引起天然气罐的爆炸,伤亡自然将更加难以想象。
记者在现场看见炸弹在地下所处的位置时也不免有些后怕。记得轰炸之后,因整理遗物及其他原因,自己曾多次从这枚未炸炸弹的头上走过,若当时知道其就在自己脚下,而且距地面就这么近的距离,说什么也要退避三舍。
炸弹挖出后当地政府也十分高兴,塞黑国防部长普尔沃斯拉夫・达维尼奇亲自赶到现场,观看了未爆炸弹的位置及现场情况,高兴地表示贝尔格莱德市内从此又少了一个隐患。及至今日,在贝市范围内还存在有4枚未爆炸弹,除1枚距离居民区稍近外,其余几枚基本在山脚人烟不甚稠密地方。当地政府表示,随着资金问题的解决,余下的几枚隐患也将尽早排除。
7月2日,挖出的这枚犯下罪行的炸弹即被运走。但工程主要监理依利亚对本报记者表示,目前工程还未完,工作还未全部结束。他说,据观察,使馆主楼楼顶显示有3个炸弹穿入时的弹洞,另有1枚直接落在主楼外爆炸,第5枚已知击中使馆官邸后未爆,但B-2轰炸机的携弹能力在2万公斤以上,也就是说这样的炸弹能够一次起飞携带20枚,一般情况下B-2携带的炸弹数量均为偶数状,轰炸机又不可能在带弹状况下返回机场,因此是否中国驻南使馆区内仅落有这5枚炸弹?会不会还存在有第6枚?当然,由于5月7日晚北约对贝尔格莱德市轰炸十分凶猛,也不排除第6枚炸弹用于轰炸其他目标的可能,但是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对使馆区域还需做详尽探查,只有在真正查明,确认不存在第6枚的隐患后,才能认为排弹工程彻底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