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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在斯

2004-07-16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梁晓声 我有话说

本文的题目,借自于青年闻一多们。

80余年前,以闻一多、潘光旦、梁实秋们为首的一批清华学子,发起结社了一个校内的艺术团体,并在《清华校刊》登载一篇庄重的宣言式文章――《美在斯》。在我的阅读记忆中,

又似乎是《美在司》。“斯”有这里的意思,而“司”有主持的意思,两字意异,但若断于“美在”二字的后面,却都体现着强调“美”的作用,呼吁对“美”的意义重视起来的思想。

读罢范正美教授的《经济美学》,决定写此序时,我头脑中便自然而然联想到了80余年前之事。当然,那时的青年闻一多们关于美的思想和讨论,还仅只局限于艺术创作和赏析方面。理念之根即或延展,竟能深入到寻常的现实生活,也不过点到为止。80余年前除了少数大学教授和学子们,普遍之中国人还不知“美学”是怎么一事,以为“经济学”左不过是店铺主人教诲店员的那套“行话”。所以,80余年前的中国人,无论多么有思想,有学问,都是不可能写出一部《经济美学》这样的书来的。

由80余年前的青年闻一多们,我又联想到了几年前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一名女大学生。她学什么专业的我已忘记,我与她以及另外两名大学生参加过一期电视节目所以留下印象。后来她本科毕业,被保送到北京钢铁学院。她在电话中告诉我,她已是“冶金美学”专业的研究生。

而当时我以为我误听了,问明白她说的确是“冶金美学”四字后,我极困惑。

冶金――美学。

以后我经常思考,两个看起来听起来说起来似乎毫无内在必然性联系的学科竟事实上联系在一起成为了一个新的院校学科,那么它究竟是讲授什么知识内容的呢?虽然至今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我对于美学还有点起码的知识,对于冶金方面一窍不通,想不出个所以然是注定了的),但从此对凡是与美学发生联系的新的现象,都多了些关注。于是知道,院校里不仅有了“冶金美学”这样前所未有的新学科,还开设了“劳动美学”、“公关美学”、“旅游美学”、“佛教美学”、“商业贸易美学”等等学科。有些学科对于我虽是耳目一新的,在国外却已早有专著并产生着学科影响了。使一向被束之高阁的美学,从“高处不胜寒”的状况“降落”下来;从仅仅局限于艺术创作和审美的理念框架中“突围出来”,最大程度地与人类的多种社会活动发生关联,影响并指导人类的多种社会活动―――这是对的。这是我目前对美学所形成的基本思想,也是我对哲学所形成的基本思想。

而关于美学和哲学,我认为也是有着内在联系的两个学科。哲学中包含着思维之美;而美学中包含着哲学之智。

大约是1986年或1987年,河南《美的时代》杂志派记者就美学话题采访过我,我曾谈到过我以上看法。

由于头脑之中已形成以上思想,当范正美教授将其新著的打印稿摆在我面前并请我写序时,我已不再像几年前从一名大学理科女生口中听到“冶金美学”那么“友邦惊诧”了。

我当然非是美学学者或教授,也当然非是经济学家。对于这两个学科,我的知识充其量是小学生水平。范正美教授请我为他的《经济美学》写序,也完全不存借助我作家浮名之心。正如他的简历所介绍的那样,他虽籍贯湖南长沙,却在哈尔滨从教40余年。我和他之间有“家乡人情结”。古人云:“虽百千里外,亲者有三:父母手足、眷属子女、家乡人”。何况,我与范正美教授已神交多年。对于他自己的新著,他极想听到的正是一位是门外汉的作家的粗浅直觉。至于专家、学者,他的同行们的意见,他其实早已多方征求过了,并虚心采纳了。

《经济美学》这一部著作,是以特别规范的“学院派”论著文本写成的书。正如作者在《自序》中写到的,它是多年关注、思考、探讨的果实。书中谈古论今,引经据典,采众家之长,陈一己明见。虽属“学院派”论著文本,却并不束缚于抽象之理论的研究,而是直面现实,既批判,亦主张,读来言之切切,言之恳恳,言之有理有据,而且言之引人入胜,渐达深刻。

坦率地讲,我对“学院派”论著,每大不以为然,反感其?唣。明明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问题,也要摆出做“学问”的架式,有话不好好说,先来套“规定语境和文本程式”,绕得人不耐烦。

然范正美教授的《经济美学》,无此毛病。

而我对“学院派”论著,也有肃然起敬之心。那就是我特别钦佩它们逻辑的严谨,它们为避浮躁之气的著书立说的追求。

范正美教授的《经济美学》正是这样的书。

对美学知识感兴趣的人,可从范正美教授这部书中获得不同程度的满足;对经济学知识感兴趣的人亦然。而读罢此书,接受了作者的观点,承认经济学中竟原来也包含着美学成分,则作者必欣慰矣。

此文为《经济美学》(中国城市出版社出版)一书序言,本刊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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