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香玉当代著名豫剧大师。1922年生于艺人之家,少年起学戏,后以《红娘》、《花木兰》等剧的精湛表演红遍全国,并创立了“常派艺术”。生前担任中国文
联第七届荣誉委员。
2004年6月1日,您驾鹤西游,走完了81年的艺术人生。作为您忠实的戏迷,我更愿意相信您是去天国赴陈宪章先生的生死之约,愿你们这对恩爱夫妻能够团圆在人类梦想中的极乐世界。
我自12岁在开封第一次看到您主演的《花木兰》,就被您的演技和唱腔所折服。在少年梦开始的地方,有两个偶像占据着我的心灵,一个是前苏联小说中的保尔,一个就是唱出“谁说女子不如男”的您,保尔让我明白了人生应该怎么度过,您让我懂得了人无论何时都要自强不息――直至今日我已是一位老人了,每当孤寂苦闷之时,唱唱花木兰,想想您的英姿,还能够唤起自己的振奋。
您幼时家贫,历经苦难在旧社会成为梨园名角,但您时刻未忘人民,未忘国家。您捐献飞机的爱国事迹几乎全中国人民口熟能详,我要在这里说一件我父亲孔从洲将军告诉我的事:那是在抗日战争时期,我父亲时任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新编第三十五师师长,带领军队在中条山与日寇浴血奋战。有一天在战争的间隙中,您带领剧团到前线慰问抗日勇士来了,当时您不过20几岁,这种爱国情操深深激励了抗日官兵的杀敌士气。晚年的父亲已经记不清您当时演出的剧目,可每当提起这件事,他总是竖起拇指由衷地钦佩,我常想能让一位将军钦佩一生的不仅仅是您的艺术造诣,更是您的拳拳爱国之心。联想到您在晚年为非典患者捐款、带重病慰问河南民工演出等等事迹,您一生中所体现出的爱国精神,是每一个炎黄子孙学习的楷模。
1959年,您因病住在北京医院,与病友我的嫂子李敏和哥哥令华成为朋友,并把您的一张《红娘》剧照送给他们留念。从他们的转述中,我得知您是一位和蔼平易的艺术家,和您在一起交谈使他们有如沐春风之感,我真羡慕他们能结识您。
在“文革”时期我身处逆境,当我得知您也被批斗,我经常祈祷咱们都能顺利走出人生的低谷。揪出“四人帮”后,您的唱腔“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帮”在神州激荡,唱出了人民心底的呼唤,这时我听说您来北京演出,就冒昧前去拜访您。没想到您和陈宪章先生不住宾馆,与剧团的同志们一起住在人民剧场的一个简陋房间里。当我自报姓名说明来意后,您和陈先生是那样热情地接待了我。当得知我是一名军人,我单位也有很多您的戏迷,您马上拿出100多张戏票分发给同事们。您朴实的乡音与谦和的仪态让我深深折服,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誉满华夏的艺术大师的常态。您生活的节俭和做人的低调与您高超的艺术水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也就是您被称为“人民艺术家”的特质风范。后来1983年您又来京演出,我父母及全家邀您到家中做客,您与父母畅谈以往,很是融洽,您还指点我唱戏的行腔运气,您走后我高兴得像个孩子兴奋了好几天。
1998年我到河南出差,又到您家中探望,看到您居住的院落破旧不堪,心中泛起一丝不平:现在一个二三流歌手走走穴就能享受到华丽别墅高档轿车,您却还住在这种地方 您依然祥和但眉宇间有着深深的忧郁,您告诉我是陈先生病重住院了,从中看到您对陈先生的款款深情。谈起您钟爱的豫剧艺术,您叹息现在的演员不吃苦不刻苦练功,对豫剧的将来深感担忧。您收下我父亲的回忆录后,说下次要回送您的书《戏比天大》,我和您留了合影就道别了,没想到这是我跟您的最后一次见面。后来我还去郑州找过您,可是您的院落已经消失,我想您也许住到好房子里面去了?可是您的邻居告诉我:“你以为常香玉是现在的大官呀,她不会为自己找好房子争待遇,要是那样就不是常香玉了……”
以后,得知您得了重病我心中不安,有一次在电视中见到您精神矍铄的样子,我还为您身体康复高兴了很长时间。谁知你现在永远告别了尘世,作为您的私淑弟子我真是悲痛入骨。我托人在您灵前祭献了花篮,还特意去“艺术人生”节目与其他观众一起缅怀您。您为人间留下了为艺的“戏比天大”和做人的“爱国爱民”,您在天堂应该看到人间的百姓送给您的称号“人民艺术家”,我想也正是千千万万普通老百姓的由衷赞许与诚挚敬仰,才把你们二位先生送上了天堂――那里没有世间的污浊,只有您的真善美。
常香玉先生,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