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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中国哲学史研究的三种模式

2004-08-1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周德丰 陆信礼 我有话说

在世纪之交,许多关注中国哲学与文化发展的学者对20世纪以来的中国哲学史研究作了系统地总结与回顾,在此基础上还进行了一些前瞻性的思考。无疑,这对中国哲学与文化的未来发展是十分有益的。笔者认为,从中西文化交流、融会的角度看,20世纪以来的中国哲学史研究大致上存在如下三种模式。

一、“

本土化”的研究模式

该研究模式是20世纪中国哲学史学科最早的研究模式。其最显著特点是:基本延用传统的治学观念和方法,“以中释中”,反对以西方研究哲学史的观念和方法治学。持此模式研究中国哲学史的代表人物有陈黼宸、陈汉章、马叙伦和钟泰。

陈黼宸是北大讲授中国哲学史的第一人。他是晚清的进步人士,但在治中国哲学史的观念上,却远不及并世学者章太炎、梁启超和王国维。从他讲中国哲学史的三部讲义(《诸子哲学》、《老子发微》、《中国哲学史》)看,基本上采用的是经典注疏的方式,在治学的观念和方法上并没有实质性的突破。陈汉章是晚清国学家俞樾和黄以周的弟子,旧学知识勘称渊博,有“两脚书橱”之美称。他讲中国哲学史的路数和陈黼宸如出一辙。同时,他嘲笑胡适《中国哲学史大纲》书名之“不通”,认为:哲学史本来就是一个大纲,胡适的《大纲》岂不成了大纲的大纲了?所以,冯友兰认为,这两位陈先生的错误在于“将哲学与哲学史混为一谈”。与他们二人同时担任中国哲学史教席的还有陈黼宸的学生马叙伦,他讲宋明哲学基本延用《明儒学案》和《宋元学案》的讲法。

在上述三人之后,持此模式研究中国哲学的还有钟泰,他认为“中西学术,各有统系,强为比附,转失本真。……近人影响牵扯之谈,多为葛藤,不敢妄和。”不可否认,这种论调,在现在的学人当中,也有一定的市场。然而,采用此模式研究中国哲学史,也有很明显的不足,那就是不能很好地把握中国哲学的特点。而且,与中国哲学研究近代化的要求也背道而驰。所以,它必将受到新的研究模式的挑战。

二、“西方化”的研究模式

第二种研究模式可以称为“西方化”的研究模式。该模式的突出特点是:“以西释中”,即参照、借鉴西方学者研究哲学的观念和方法,运用西方哲学史的框架和模式来整理中国传统哲学的资料。该模式的创始者和代表人物为胡适。而且,最能体现该研究模式特点的著作就是胡适的《中国哲学史大纲》。胡适在该书导言中曾指出:“我们若想贯通整理中国哲学史的史料,不可不借用别系的哲学,作一种解释演述的工具。”他还坦言,自己所用的比较参证的材料便是西洋的哲学。如所周知,胡适是以实用主义哲学为根据来检视中国哲学发展的。

由胡适所开创的具有“西方化”色彩的研究模式,在上个世纪中国哲学史的研究中,占据着无可争议的主导地位。对于胡适所开创的这一研究模式的积极意义,冯友兰先生认为他“确实为中国古代哲学空的实质系统加上了一个形式系统。虽然其所加未必全对,但在中国学术界,则是别开生面的。”

需要指出的是,采用此模式研究中国哲学史也有亟待克服的限制。其中最突出的一点就是对中国哲学的民族特色关照不够。这是因为,该研究模式关注的是哲学的共性,而且,还往往把作为殊相之一的西方哲学看成是哲学的共相。因此,用这种方式对中国哲学所做的解释和阐发难免产生圆凿方枘、走样变形的情况。因此,该研究模式必将为更高明的研究模式所代替。

三、“中西结合”的研究模式

据上可知,“本土化”的研究模式和“西方化”的研究模式都有着各自不同的限制。因此,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结合中西研究观念、方法之优长,创立一种“中西结合”的研究模式。事实上,在20世纪中国哲学史的研究中也确实存在着这样一种研究模式。其特点是:不反对参照、借鉴西方哲学史研究的观念和方法,同时还提倡在研究中兼顾中国哲学本土的特殊性。此一模式,始自梁启超。梁氏晚年在纠正胡氏研究路数偏失的过程中已初步孕育了这一思路。此后,冯友兰、张岱年又将梁氏观点加以光大发挥,成为“中西结合”研究模式的杰出代表。

在中国,冯友兰的名字是和中国哲学史学科密切联系在一起的。他先后写过四部大小不同的中国哲学史,为中国哲学的近代化和民族化立下了汗马功劳。冯友兰较好地处理了中国哲学研究的近代化和民族化的关系。他的研究中国哲学史方面的著作,都是在借鉴西方研究观念和方法的同时,对中国哲学的自身特点也给予了较多的关注。

张岱年是“中西结合”研究模式的集大成者。张氏所谓的“西”包括辩证唯物论和新实在论的逻辑分析方法。早在其30年代的名作《中国哲学大纲》一书中,张氏便申明:他对中国哲学问题的研究,虽然参照了西哲学,但并不是用西方哲学的框架模式去套中国哲学,而是试图发现中国哲学固有的问题。因此,他在研究中对西方哲学的观念和范畴都做了相应的修正和改造。五、六十年代,他在研究张载、王船山以及中国古代唯物主义思想史方面也都遵循了“中西结合”的研究理路。在80年代初期,张氏对于“中西结合”研究模式又加以充实和深化。其主要观点有:一、中国关于宇宙人生的学问可不可以称之为哲学,关键在于对哲学如何认识。二,中西哲学在根本态度上未必相同,然而在对象范围以及在诸学术的位置上,则大体相当。三,中国哲学有自己的民族特点,但只是相对的。张氏为何有如此高明之识见,在笔者看来,主要得力于他的“综合创新”的文化观。

四、几点思考

一,20世纪以来中国哲学史研究中的三种模式,都代表着一种文化观。本文所论及的三种研究模式,不过是20世纪三大文化派别在中国哲学史研究领域的具体表现。

二,“中西结合”的研究模式是较为合理的研究模式。因此,作为新世纪中国哲学史的研究者应该具备更广阔的世界哲学的视野,走“中西结合”的研究道路。

三,虽然“中西结合”的研究模式是较合理的研究模式,但它并不否定其他两种研究模式的存在,“本土化”的研究模式仍然可以发挥作用,“西方化”的研究模式更是可以继续促进中国哲学研究进一步深入。新世纪的中国哲学史研究,应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坚持多元的发展方向。惟有如此,才能更好地促进中国哲学史研究事业的进步与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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