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舶来中国百年,由中国人创作的真正称得上经典的话剧、屈指可数,《雷雨》当之无愧为首屈一指。曹禺大师发表《雷雨》70年来,无论是新中国建立之前之后,《雷雨》都是演出最多的:被改编为其他艺术形式最多的,是《雷雨》;在亚欧美州被演出最多的中国话剧,是《雷雨》。评价一出戏,真正的权威是谁?是观众,只
“剧本剧本,一剧之本”,经典经典,经典在剧本。面对经典,首要的是如何面对剧本。经典不容亵渎,可删简不可篡改,可深挖、探索文本的微言大义,和精妙之处,不可随意地想当然地铺排戏说,可作与时俱进的解释或阐发,不可肆无忌惮地肢解或凌迟。
话剧经典作品都是文学性很强的,否则也成不了经典。语言是话剧艺术最重要的表现手段,经典作品的语言有着鲜明独特的风格,丰富的文化内涵和生活积淀,准确的心理动作表达,讲究的用句遣词。还有不应忽视的是,凡成经典的,都是若干前辈导表演艺术家在排练演出实践中融入了他们的创造,还有一代代的观众以他们的现场反馈参与了创作。面对如此深厚的历史积淀,我们应该采取的态度只能是尊重。
既是经典,自然会不断重排,演出样式自然不会一成不变,但经典是内容不是样式,以莎士比亚剧作说,数百年来有数不胜数的演出样式,真正流传下来的只有剧本。剧之本是剧本,评价演出样式优劣,看其与剧本内容的关系,为内容服务的,深化、强化内容表现力的则优,脱离内容,戕害内容,阉割内容,肢解内容,甚至完全抛开内容不顾,刻意肆意玩弄花样,拉经典大旗暗售其私的则劣。有人说这与戏剧观有关,但不管怎么观,你尽可搞自己的玩意,不要玩欺经灭典的闹剧。
面对经典,二度创作主要是往里走,练内功,研究作家、作品、人物,科学审慎地选择表现样式。多实事求是,少哗众取宠;多作功,少作秀;多踏实,少浮躁;要尊重,别亵渎。
经典,越是民族的就越具世界性,越是忠实于时代的就越具有超越时代的生命力。忠实于时代,冷静地研究判断社会,深刻地刻画植根于时代、挣扎于社会的人性,才成就了中国话剧的经典。而今,如鲁迅所说欲揪着自己的头发离开这个世界的“英才”大有人在,为了不朽,脱离时代,脱离社会,雕琢所谓普遍之人性,实话说,人性恐怕是普遍不了的,观其“杰作”,云山雾罩,神乎其神,晦涩难懂,故作深奥,其实只不过是“英才”们自己的人性,或自以为的人性,是靠天马行空、凭空杜撰的“客里空”。此种自娱自乐式的“杰作”,是难以不朽的,没有长效,只有短效,市场经济潮中,时髦与浮躁互动,共唱一曲浮躁摇滚。
经典剧作今天演出,尽可以现代化包装,尽可以面向市场探索创新,但经典的内容不能变,不应变。假冒伪劣,不仅物质产品有,精神产品也所在多见,只不过假得更高明,冒得更巧妙,伪得更唬人,劣得更隐蔽,危害也更深远,往往流毒不止一代人。自然环境污染已经引起人们的警觉,那么人文环境的污染呢?
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告诫:“要爱自己心中的艺术,而不是艺术中的自己。”希望当代文化人,在演绎经典时,要爱演绎中的经典,而不是经典演绎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