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人已经展望了一个可持续的社会,但没能实现它。相反,我们给后代留下的是一个充满灾难的世界。年轻的一代人可能是最后一代具有避免这种灾难的可能的人了。”这是当代著名后现代思想家
坦率地说,较之国外日益蓬勃发展的生态运动,中国的生态研究不仅在规模上而且在深度上,都存在着相当的距离,尽管我们所面临的生态问题的严峻程度丝毫也不比国外低。现阶段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不高固然是一个原因,但盘踞在人们头脑中的现代思维定势不能不说是导致当代中国生态研究滞后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依照这种思维定势,生态问题是后现代社会要考虑的事,我们现在尚未实现现代化,现今的当务之急是一门心思把经济搞上去。只有经济上去了,才有可能考虑生态问题的解决,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中国的生态运动倡导者据此被讥讽为“跟着富人喝粥”。意思是 西方人是在实现了现代化之后的今天讲后现代化,讲生态,讲环保,讲可持续发展的。而尚未实现现代化的我们也大讲“后现代”,大讲“环保”,大讲可持续发展。这无异于仿效富人喝粥。对于我们当务之急是吃肉,是发展,是富起来。
如果“跟着富人喝粥”这句话意在提醒人们不要亦步亦趋地跟在别人后面吆喝,是合理的。如果把它作为反对后现代视角,反对生态视角的理由,则失之公允,理论上也是站不住脚的。因为有太多的理论混乱在里面。
首先,没人反对你吃肉。也就是说,后现代思想家并不反对现代化。只是提醒人们肉是把双刃剑,既能养生也能伤生。此外,肉并非人类唯一的食品,在合理的饮食结构中,仅有肉是不够的。其次,批评者的头脑中显然预设了一个大前提,那就是历史是线性发展的。不先实现现代化,哪里来的后现代化 这些批评者不仅忘了列宁关于历史发展不平衡的理论,显然也遗忘了辩证唯物主义关于“意识具有相对独立性”的学说,特别是意识具有超前性的学说。第三,西方国家一直信奉的现代化模式显然被批评者视作唯一正宗的,天经地义的发展模式。除此之外,别无他途。即使是弯路,我们也别无选择。显然,批评者对近三十年来无数来自后现代阵营的对现代化弊端的揭露与深刻批判丝毫没有加以考虑。事实上,即使是在经济领域,近三十年也有越来越多的西方学者运用后现代的思想方法,对至今仍占统治地位的现代经济理论提出挑战和质疑。在此基础上,提出了许多富有见地的包含生态视角的后现代经济构想。在我看来,李世雁这本书有下列三个优点是明显不容易忽视的：
其一,通过托马斯・柏励的“生态纪”概念将生态问题的严峻性醒目地昭示给了中国读者。按照托马斯・柏励这位“生态纪”之父和“地球的学生”的研究,从地球的历名过程来说,“生态纪”（Ecozoic）是继地球的古生代（Paleozoic）、中生代（Mesozoic）、新生代（Cenozoic）之后的一个时代纪元。在生态纪中,人类将生活在一个与广泛的生命共同体相互促进的关系之中。
其二,提出了许多避免人类和地球毁灭的富有建设性的思路。
思路之一是树立一种新的建立在人与自然和谐基础之上的后现代的自然观。按照后现代的有机自然观,在自然界中,每一种有机体都是一个整体,都是一个生命网络。
为此就要批判傲慢的人类中心主义。因为“人类就其本质来说优于其他物种这一观点是毫无根据的,这不过是人类为自己谋利益的一种荒谬的偏见”,因此应该“予以摈弃”。人的这种“自命不凡”不仅是一种“错觉”,而且它还是我们人类毁灭性行为的祸根。事实上,在整个自然界生物系统中,我们也并不是格外重要的。
思路之二是树立一种新的统筹兼顾的可持续发展观。人类的发展不能仅局限于经济发展,发展应该是社会、经济、人口、资源、环境的协调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不仅要兼顾当代人的生存与发展,还要不危及后代人满足其需要的能力。这就是“可持续发展”的发展观。也就是说,只有改变目前的发展观以及由此而引发的科技观、价值观、道德观、消费观,才能找到从根本上解决环境问题的途径和方法。
与此相联系,《走向生态纪元》揭示了过程哲学与生态纪之间的内在联系。这可以看做是该书的第三个优点。作者认为“生态纪”的哲学基础是过程哲学。作为当代正蓬勃发展的哲学,过程哲学是建设性后现代主义的哲学基础,是对有机哲学的深刻把握。作为一种新的重要的思想视角,过程思想关注社会、政治、经济、生态、公正等问题。过程哲学倡导个人的、全球的、环境的责任,倡导尊重性别、伦理、文化和种族多种性,倡导非暴力,倡导生态与经济的可持续性。在广泛联系的基础上,从事过程哲学研究的共同体内,有哲学家,经济学家,教育学家,物理学家,心理学家,女权主义者,生态主义者,企业家,等等。这也充分反映了过程哲学的相互依赖的世界观。这一切都显示了过程思想的开放性与亲和力。关于过程哲学的意义,作者认为,“过程哲学的价值体现在它的现实意义上。环境危机、生态危机是人类面临的极端复杂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的解决,过程哲学所提供生态视角使其具有现实的生态意义。这种现实意义首先是根据其理论意义建立起来的,使得能够用它研究环境危机、新生代终结的有关问题,理解生态纪的必然。从理论意义上讲,过程的根本性是彻底的生态主义,共生又使过程哲学具有空间的宽容性;由此也决定了过程哲学的现实生态意义。”
希望李世雁的这本《走向生态纪元》能吸引更多的理想主义者加盟到拯救我们美丽星球的队伍中来。现实主义者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视角。生态事业系人类的千秋大业,亟须理想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的联手。
《走向生态纪元》李世雁著辽宁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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