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律是黑红脸膛――他们坐在记者面前,笑谈青藏线四千里风风雨雨;为国支边50载,白面书生已矣,几代总后青藏兵站部知识军人,抹一把英雄泪,细数各自斩获。
人生有此行色壮
青藏高原,人称世界屋脊、地球第三极。
车过唐古拉,有人下车走了走,就自豪得不得了
他们活得生气勃勃。50年来,总后青藏兵站部的知识军人和他们的数十万名战友走过地球第三极,劈开千年冻土,征服连绵冰峰,在身后留下一个又一个壮举――
50年代,修建了举世瞩目的2000公里青藏公路;60年代,架设了1680杆公里国防通信线;70年代,铺设了世界领先水平的1080公里输油管线;90年代,参与建设了2300公里兰西拉光缆通信线......
在亘古荒原上,他们平地建起现代化新城格尔木,而今市辖面积12.4万平方公里,相当于3个台湾省。就此而论有人戏言,它堪称中国第一大城!
人生有此行色壮。
自1954年迄今18250个斗转星移,总后青藏兵站部的知识军人及其战友累计运送各类物资710多万吨,输送油料330万吨,接待过往人员1.01亿人次,参建青、藏两省区重点工程83项,投身重大抢险救灾21次,援建学校159所,出色完成历次巩固和稳定西南边陲的作战保障任务;13个单位被中央军委和总后勤部授予荣誉称号,有6个单位和12名官兵荣立集体和个人一等功,有35个单位和284名官兵荣立集体和个人二等功,有89个单位和146名官兵被树为全国、全军和总后先进典型。为此,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欣然题词,嘉勉他们继续“弘扬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的革命精神”;驻地政府和人民群众,特为他们在唐古拉山之颠矗起一座高高的西部军人雕像。
提升吃苦价值量
在青藏高原,吃苦是家常便饭。这里,“大风天天有,狂风月月吼”,遮天蔽日的沙尘暴掀翻烟筒卷走屋顶的事时有发生。女军医周桂珍就曾在半夜被暴风卷起帐篷吹出数里险些送命。这里,冬天气温经常是零下四五十摄氏度,车行途中一旦抛锚,冻死冻伤在所难免。最可怕的是缺氧。就连极易饲养的猪,在总后青藏兵站部大多数官兵驻守的地区都很难成活。记者在沿线见到的官兵,不少人唇乌脸紫,指甲凹陷。问起他们最想得到的享受,就是到内地休假,“美美吸上两个月氧”。
有人说,在这里,能吃苦就是好样的。但总后青藏兵站部的知识军人不这么看。他们说,苦不能白吃。真正好样的军人,是让每一份苦,都吃得更有价值。
格拉输油管线横穿世界屋脊,油料输送存在一系列技术难题。管线知识军人攻克地震活动区、雷暴区、热溶塘区和560多公里的“千年永冻地带”,制定出国内第一个输油流程表,制造出世界第一台“冰堵探测仪”,使油料管道排堵效率提高数百倍。近年他们又对这条超期“服役”的管线进行技术改造,改造后的管线由传统的人工操作型转向现代智能型,从根本上改善了高原管线官兵的工作和生活条件。
他们贴近高原寒区实战需要,摸索出一套具有战役后方仓库装备保障特色的自动化工作流程,实现物资的快速供应和收发。
他们在青藏线全线开通信息高速公路,融综合信息服务、机关办公自动化、军事信息、政工信息、电子邮件、视频点播、网上谈心等功能于一体,从而实现青藏线全线部队指挥自动化,同时为远程教育、丰富官兵文化生活创造了良好条件。
他们引入现代化种植方式,在亘古荒原上构筑“绿色工程”,在千年冻土上建成一座座新型“日光节能温室”,解决了沿线官兵吃菜难问题。他们在青藏线各兵站建起具有防低氧、耐严寒的高压热水淋浴系统,让长年在线上的官兵都能痛痛快快洗上热水澡。
他们在高寒荒漠上挖走永久性冻土层,回填肥沃熟土植树种花。如今,青藏线凡是有军人的地方都会有一片绿荫;而凡是有绿荫的地方,地表以下两米的沙土都是军人置换的。绝大多数营区虽无鸟语虫鸣,却也花香四溢。青藏兵站部所属营区全部被评为省、国家级“绿化先进单位”、“花园式单位”。
乐在其中滋味长
说来奇怪。谈起这方令他们历经磨难的雪域高原,总后青藏兵站部的几代知识军人有喜有泪,就是没有抱怨。
“对我们知识分子来说,这是一方建功立业的热土”,总后输油管线管理团高级工程师姚志祥,一语道出个中奥秘 “一展身手的舞台大得很,真个是海阔天空呵 ”
姚志祥1967年毕业于北京钢铁学院。上高原29年来,他把管线当“宝贝儿子”精心呵护,每年坚持在海拔4500米以上的地区工作150天以上,翻越海拔5200多米的唐古拉山200多次,累计行程518400多公里,相当于绕地球13圈。他跑遍青藏线,被誉为管线分布“活地图”。1981年,姚志祥成功设计出一个具有自控功能的15300立方米蓄水池,创下在无水区找到水的奇迹,解决了沱沱河、黑河等3个泵站的用水问题,仅此一项,为国家节约资金1200多万元;改造柴油机组循环水系统和锅炉采暖系统,22年累计为国家间接节约经费5000多万元。为攻克全天候输油管线维修带油焊接这个被视为“禁区”的技术难关,他冒险探索,用钙基脂黄油封堵焊接取得成功。他解决顺序输送成品油监控系统改造、埋地储罐渗水与内积水结冰的防治、流沙地带施工等影响全线的重大、特大技术难题10余项,完成格拉输油管线改造和技术革新400多项,其中3项成果荣获军队科技进步三等奖。先后在《油气储运》等杂志上发表论文38篇,有专著5部。上高原时,他答应妻子“过几年就转业回家团聚”,而今60多岁了,仍为管线事业奋斗不已。2002年底,已到高级工程师最高任职年限的姚志祥本可退休回内地安度晚年,他却向组织交上延期退休申请,说:“我的事业在高原,离开高原,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人同此心。
章恩佑,输油管线建设总工程师。年过半百的他,天天拄着拐杖,来往于沟壑工地。人们见他体力不支,劝他下线休息。章总每每回答 好,好 到青藏线建得没一块闲地,我一定给自己造一座纪念碑,躺在下面休息。
周维义,总后青藏兵站部某通信总站光缆维修中心主任。采访他时,他刚刚驱车千余里,连续奋战20多个小时排查光缆事故回来。一头的汗水,一头的蚊子叮出的包,数数,竟有34个之多 说到北京有家高技术公司月薪万元邀他加盟,这位年轻的技术大腕叹道 这好事谁不动心 但青藏线部队通信线是我和几代官兵一手弄起来的,我怎能撂得下?
对总后青藏兵站部知识军人来说,这块土地早已与他们的血肉长在一起,哪里掰扯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