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对中国式离婚似乎有着中国式的理解,在当前社会中,典型如中年离婚者,主人公常常在青春激情与亲情、责任间权衡,在情感的天平上摇摆,陷入道德的尴尬境地不能自拔,这样的故事具有一定的普遍性,本身包含了深刻的社会主题,比较容易打动人。而被赫然冠以“中国”之名的电视剧《中国式离婚》观后令人失望。作
呼唤良知“良知”一词据明代王阳明解释是一种至高的审美体验过程,是将个体感性熔炼成社会理性使二者达到完美统一的所谓“圣人”境界,这是对接受者而言的,更是对创作者而言的。电视剧是一种特殊的艺术样式,属于人民大众,收看者的文化层次、判断力有高有低,这就要求剧本的价值判断、道德导向应当是明确积极的,艺术家应给这些普通人以文化滋养、思想支撑、精神动力,让他们看完电视剧后觉得生活很美好、人活着很有意义。优秀的电视剧作品如《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虽然以琐碎的生活细节表达了生活环境的狭小逼仄对生存质量的破坏和人精神的挤压,但通过男主人公挫折不断却笑口常开、积极面对的乐观态度仍然使变革社会中迷茫、困顿的现代人看到了人性的光辉、质朴和生活的希望。在电视剧《激情燃烧的岁月》中,戎马一生的石光荣以其英雄气概与耿直率真的个性撼动了人们冷漠、不安外表包裹下的自私与脆弱,使观众忍俊不禁的同时亦深深自省,浓郁的战友情、乡情、舐犊之情反衬出现代社会的世态炎凉、人情淡薄,并由此引发我们对逝去的童真个性的追寻与思索。
无论时代发展赋予中国电视剧创作题材和荧幕形象怎样的宽容度,电视剧应该和能够表现、树立的人物性格、行为规范总不能脱离其作为大众文化代表的普遍性、社会性本质。而在电视剧《中国式离婚》中,私人话语空间和私人化的疼痛与焦灼占据了观众大部分视野,剧中伪中国式的婚姻状况和家庭危机并没有道出大多数中国人对情感的理解和传统道德观与后现代价值观念的碰撞,女主人公被无限放大定格的猜忌、怀疑、癫狂绝不能代表在传统伦理道德中浸濡并拥有起码理性的文化阶层中年妇女面对情感危机的态度,因此很难得到认同。如黑格尔所说,“完整的性格”来自普遍性与具体的特殊性的“完整调解与相互渗透”,过分强调任何一端都会将作品推向庸俗化,一部倾力着墨于个案的特殊性的作品或许会部分地取悦受众,但在传达社会意识引导受众价值取向方面必定是失败的。美是能够唤醒良知的结构,美感是对良知呼唤的感应。
呼唤现实主义现在的创作与现实世界的隔膜越来越严重――现实主义美学原则陨落了,突出的表现是:部分所谓的“主旋律”剧,概念化倾向回潮,完全是一种伪现实;一些刑侦反腐剧,正面人物“假大空”,反面人物个性化,这既是对传统典型理论的反动,又是对现实的强行颠覆;不少青春偶像剧,洋不洋,中不中,既没有青春激情,又没有民族趣味;而“戏说剧”淡化历史背景、文化背景,为娱乐而娱乐,更成为一种虚妄的杜撰。隔膜的背后暴露了编导对人物失去掌控能力;概念化倾向证明了处理人物时想象力的萎缩;用写正面人物的经验来写反面人物恰恰说明了功利欲望遮蔽了艺术精神;给“日韩偶像”穿上中国外衣是无奈更是无能;小燕子和和?成了电视剧画廊中的明星人物,则是对我们这个具有几千年文明史的民族的一种嘲弄。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警示我们:人性滑坡了,作为人性之展开的文学面临凋萎的前景。因此是该提出电视剧文学口号的时候了。电视剧不回归文学的价值传统将会成为娱乐业的牺牲品,电视剧的基本理念不回归现实主义传统将会把电视剧变成“商化”(与文化相左)的殉葬品。
现实主义是批判现实的主义,作家必须善于发现现实中的丑恶并加以批判,而让生活中的真、善、美充分绽放。同时,现实主义也应该是积极意义的写作,既不是一味地宣泄愤懑,暴露丑恶,也不同于自然主义对客体事无巨细地逼真描摹,它是作家以清醒的意识见诸笔端的对无序现实的批判,作品本身应成为作家表达社会理想的舞台。现实主义作为一种文学创作类型不必框限于任何题材、体裁,在它背后体现着创作主体的人文情怀,内隐着主体的创作动机和社会责任感,并受作家价值观和时代背景所限。有无这种情怀,作品的内涵是不一样的,优秀的现实主义作品为世界而生,它往往展示出广阔的社会背景从而体现了作家对社会和整个世界的关怀。在电视剧《空镜子》中,作者截取了性格迥异、人生观、价值观存在分歧的两姐妹孙燕、孙丽的人生片段,细心勾勒了妹妹心无旁骛但在情感世界中处处碰壁而姐姐野心勃勃却在爱情、事业上游刃有余的生活现实,通过对随处可见的社会现实的浓缩与比照,向人的命运的合理性提出了大胆质疑,并以赞许的态度刻画了孙燕及其父母的生活信念,颂扬了朴素、纯净的人生信仰,其直面人性的宏观视角和对命运哲学层面的阐释为日后电视剧回归现实的创作树立了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