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文学奖的疑虑

2004-12-31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张闳 我有话说

以往中国作家最大的梦想，就是得诺贝尔文学奖。但从近年来的情况看，一二十年内中国作家几乎是没有获奖的希望了。那还图个什么呢？只好自己奖励自己，关起门来充老大了。文学奖成了文学界内部自娱自乐、自我表扬的工具。

我们注意到，尽管近年来文学的影响力在急剧下降，但各种各样的文学奖反倒是越来越多

了。这些名目繁多的文学奖，大致上都模仿诺贝尔奖的样子，评审、颁奖、演说，搞得像煞有介事。当然，差别还是很明显的：诺贝尔文学奖每年只有一份，中国的各种文学奖的奖项则往往有一大堆。人多手杂，难免就有混水摸鱼的角色出现，加上中国特色的评选机制，造成了有奖就有丑闻，奖的级别越高，丑闻就越多、越严重。于是，每一次重大文学奖项的评选，就会有一大堆揭露黑幕的文章出现。事实上，有些官方主宰的文学奖项，除了撒钱之外，早已没有多少价值可言。一群无所事事的“文学官员”和有利可图的“文学专家”，垄断着文学的资本和权力（实际上也是一点点可怜的、象征性的资本和权力），根据利益分割的原则来分配这笔钱和荣誉，评奖差不多等于是文学各领域评选“劳模”。况且，还有来自各个方面的外部因素的干扰。虽然这些大奖总是试图以全面、公正、权威的面目出现，但实际上在文学上的公信力几乎等于零。反倒是某些独立资金来源和独立评选机制的刊物奖项或民间奖项，可能更公正和有意义，得到作家和读者的尊重。

但我对那些司空见惯的黑幕并无太大兴趣，也不在意这些奖项的多少或奖金的多少，我只是对设奖的理由心存疑虑：当下的中国文学还值得这么多的奖励吗？这才是我们的文学真正需要回答的问题。

也有人指出说，与欧洲国家相比，中国的文学奖实际上少得很。比如法国，各种文学奖项就多如牛毛,但那大多是民间的奖项。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专门领取国家薪金的作家。而我们的这些作家大多是专业作家，他们领了纳税人的钱，那么写出好的作品就是他们的本分。这些被国家养着的“国编作家”，不但领取稿酬，而且还每月领工资。不管他们写得好还是写得很烂，都不曾听说拖欠他们的工资。应该说，他们是享有优厚待遇的一群。那么，还奖励他们什么呢？我听说有些人多年不写一个字，照样心安理得地领着一份优厚的工资，外加奖金、房补、车补以及各种补贴等等。倒是很多业余作家和作者来得更勤奋，白日里兢兢业业地为国家工作，晚间点灯熬油地挥洒着他们对文学的热爱，许多名作都是这么写出来的。这是真正的为文学事业献身，要说奖励，也应该把荣誉加在他们头上。

我认为，对于当下这种平庸的、半死不活的文学，应该设立“文学罚”，才是更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