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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文学理论和批评状况要览

2005-02-18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杨经建 吴志凌 我有话说

学术会议此起彼伏

首先,“全球化”仍是首先被关注的焦点。年初,汕头大学和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联合主办的“全球化语境下的中国现代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就中国现代文学的教学研究与大学基础教育、研究生教育,以及当代文学、古代文学与外国文学的互动性研究展开了热烈的讨

论(见《文学评论》2004年第4期)。与此同时,中国社科院“文学理论研究中心”首届学术研讨会举办,就当代文学理论研究面临的诸种挑战、跨文化视野中的文学理论等问题展开了对话与争鸣(见《文学评论》第2期)。

近年,有关“躯体写作”,“下半身写作”的话题已成时尚。6月在成都召开的“消费时代的文学与文化研究”研讨会,学者们聚焦于“消费主义”与“消费文化”、“欲望”与“身体”以及对消费文化现象的个案剖析。这些讨论有助于我们更深地了解当下生活和时尚文化,并深入挖掘消费文化后面更大的社会症候(见《文学评论》第6期)。

我国加入国际互联网已有10年,近年兴起的网络文学及其批评也炙手可热。6月份由武汉大学和《文学评论》编辑部主办的“技术化社会与汉语文学的文学性研讨会”,对文学的“文学性”、“技术理性”和“人文精神”的关系进行了研讨。随后,中南大学、《文学评论》、《文艺理论研究》编辑部举办的“网络文学与数字文化”学术研讨会就网络文学的本体定位与研究立场、价值选择、审美嬗变、文化表征等进行了探讨(见《文学评论》第5期)。

在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现状方面,当代文学现状与走向、当代文学学科建设与教学、市场经济下文学生产机制变化以及当代文学前沿话题是学者们关注的焦点。中国作协在京召开了“总结与展望:2004年文学理论与批评回顾研讨会”。(见《中华读书报》2004年11月24日第3版),就当前我国文学理论与批评进行了总结与回顾。另外还有北大、苏州大学主办的“中国文学史百年研究国际研讨会”,上海师大举办的“新世纪中国比较文学:问题与前景论坛”,中国人民大学举办的“多元对话语境中的文学理论建构大型国际研讨会”,北师大举办的“全球化时代的文学研究国际学术研讨会”等。

纵观这些研讨会,其探索、对话、争论,展示了中国文学理论界与世界同行的交往以及对当下的关注和对学科的反思。而且这些研讨会,话题丰富,视野开阔,其前沿性、开拓性、反思性的观点与思路,对深化现当代中国文学理论研究具有重要意义与价值。

学科建设深层掘进

随着大众传播方式的迅速发展,文学理论研究对象已逐渐转向影视、广告、日常生活等,文学描写重心与审美趋向也发生了变化,对文艺学科和现当代文学学科反思的学者也逐渐增多。

在文艺学科方面,学者们阐述得最多的是文艺学科发展与建构、跨学科研究等话题。汤拥华的《告别与执守:有关文学理论的论争》(《浙江社会科学》第1期)一文,对北京文论界三个阵营;“体系性理论”(以童庆炳、钱中文为代表),“文化批评”(以王岳川、陶东风为代表),“学理批评”(以王一川为代表)三者之间的论争作了评述。杜书瀛的《文艺学向何处去》一文(《文艺争鸣》2004年第6期),就一些代表性的方案作了简要评述,提出发展哲学的、政治的、社会学的、历史的、文化的等多形态的文艺学。曹顺庆、支宇的《重释文学性―――论文学性与文学理论的悖谬处境》一文(《湖南社会科学》第1期),则审视和考辨了“形象性”、“情感性”、“审美性”、“符号性”等这些理论视点和话语方式在消费社会背景下的有效性及文学理论的悖谬处境,进而提出了重释文学性,重建文学理论话语系统的主张。

当图像文化、网络文化不断进入人们的视野,不少文艺学研究者就文学危机论、文学终结论和文艺学边界问题发表了不少有分量的文艺个案研究。金元浦的《当代文学艺术的边界移动》一文(《河北学刊》第4期)认为,由于“日常生活审美化”的兴起和文化研究时代的来临,跨学科、超边界成为当下理论研究的显著特征,而关注日常生活中新的审美现象,则是文艺学文化转向的题中应有之义。童庆炳的《文艺学边界应如何移动》一文(同上),提出文学的边界只能是根据文学事实、文学经验和文学问题的推移而演变。以开放的视角审度文学学科边界移动这一已然现象,无疑有利于文学理论学科的健康发展。

日常生活审美化的讨论可以说是去年话题的继续,陶东风在《日常生活的审美化与文艺社会学的重建》(《文艺研究》第1期)一文中认为,大众传播方式的发展与文化市场的加深导致了日常生活的审美化,文艺学应正视审美泛化这一事实,及时调整拓宽自己的研究对象。李春青的《在消费文化面前文艺学何为》(《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第2期)一文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认为传统的文艺学、美学不应依然恪守原有的领域,应将大众文化审美纳入研究领域。杜书瀛则提出了相反的观点,在《后现代:生活与艺术合一了吗―――我的回答是否定》(《汕头大学学报》第3期)一文中,他认为与生活相区别,对生活进行变异,生活的特异化,是艺术的基本特质之一,与生活相异而不是与生活同一。对这一问题的探讨,可谓见仁见智,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在大众化消费社会里,商品和物质发挥着越来越多的意识形态功能,在关注它的正、负面精神效应的同时,应该将其纳入研究者的视域。

至于文艺学的跨学科研究,鲁枢元的《略论文艺学的跨学科研究》(《人文杂志》第2期)认为,文艺学科存在于“自然―――人类社会”的庞大系统之中,人与自然的协调性使文艺学的跨学科研究成为一种必然。另外还有从社会学、生态学、神学角度研究的论述。学科的渗透融合,大大更新了学人的文学观念,开阔了文艺批评视野,拓展了批评的话语空间,有利于文艺理论研究的深掘。

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研究和建设方面,王先霈的《20世纪中国文学理论批评的发展与建构述略》(《文艺研究》第2期)提出了现代文学理论批评构建的困惑,虽属短论,亦值得重视。姚楠《浅论20世纪中国文学史学科建设》(《学术研究》第5期)思考了20世纪中国文学的学科名称、时限及学科建设在当前要解决的两个问题,进而提出了解决的方法。路文彬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合法性质疑》(《福建论坛》第5期),提出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中国家意识的淡薄,对写作对象“文学”的忽略以及视觉中心主义的思维范式斩断了我们同历史的联系,从而对现当代文学学科身份合法性提出质疑。这篇力作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影响中国现当代文学发展的桎梏,为现当代文学学科的发展提出了富有价值的理论课题。郜元宝《“价值的大小”与“中心”的有无―――也谈现代文学研究新空间的开创》(《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第1期),对长期以来牢固占据着现代文学研究者意识中心的“反映论”和“有用论”的质疑本身提出质疑。洪子诚、赵园、钱理群、吴晓东等在同一刊物的第2期发表了《20世纪40年代至70年代文学研究:问题与方法》一组笔谈,就40―70年代文学研究现状,研究空间,延安文学研究等阐述了各自不同的立场。王又平的《拓宽与深化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的八个问题》(《文艺评论》第1期),提出了当代文学自我救赎的八个问题。从以上论述可见出研究者对中国现当代文学学科研究更深入,视野更开阔。

热点研究众声喧哗

当下的文坛身处一片泡沫与喧哗之中,明星作家、美女写手、文学酷评,在2004年只能算是已冷却的热点了。下面就文化研究、经典阐释、网络文学与躯体写作等典型的现象择其要点而述之。

文化研究是20世纪80年代继后现代主义和后殖民主义讨论后的又一个热点,它可以看作是对传统的注重文本细读的形式主义批评的一种反拨,它从外部元素对文学研究形成了强有力的挑战。无疑,文学的文化研究追求的是一种开放和批判的立场。文化研究开辟了更广阔的跨学科跨文化语境,得到了多数学者的认同。涂昊的《论文化批评的批判性》(《理论与创作》第1期)认为,文化批评顺应了学术和现实发展的需要,它关注当下文化现实,反思文化批评历史,关照人的心灵历程,立足于思考历史与现实解决文学的生存与发展问题,蔡翔和王晓明在《当代作家评论》杂志设立了“文化研究和文学批评”专栏,发表了一些相关论文,如贺桂梅从思想史角度研究丁玲,张伯存选择“征婚广告”作为话语分析对象,张英进讨论了都市消费与视角文化之间的互动关系(分别载于《当代作家评论》第3、4、5期),这一系列文章的发表可以见出文化研究的生命力和文化研究进入文学批评的可能性。

文化研究也遭到了不少学者的质疑,认为它消解了文学批评的固有品质,忽视了文学本身的审美属性和历史属性,对经典构成挑战,会导致空文化、纯文化、泛文化的伪评文学批评。蔺春华的《“文化热”与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的反思》(《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学报》第1期)一文指出,宏大的文化研究淹没了对文学本身的探视,而真正有效的研究方法是宏观的文化批评必须和微观的艺术批评相结合。陈思和的《文本细读在当代的意义及其方法》(《河北学刊》第2期)认为在盛行新方法和新理念的学术背景下,细读文本对于以追寻知识分子人文精神为基本特征的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显得尤为重要。

文化研究是否让文学研究游离于学科对象之外?它将会把文学批评带向何方?我们无法前瞻,但从文化的视角切入,确实有助于我们开拓文学批评视野,获得一种历史与文化的协调统一。但是,我国的“文化批评”理论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法兰克福学派”的影响,中、西工业化进程的异质性和中、西大众文化结构、性质上的殊异应该受到“文化批评”者们的更多关注。另一方面,要处理好内部和外部研究的关系,必须以尊重文学批评的文学本体性为根本前提,这样才能强化文学批评的品质。

文化批评的崛起对经典研究形成了巨大的冲击力,阐释经典、重构经典也是文学批评当下关心的话题。黄曼君有关经典问题的系列论文堪称本年度对经典研究的重头戏。其《中国现代文学经典的诞生与延传》(《中国社会科学》第3期)一文,对经典概念、特征、意义作了基本界定,考察了中国现代文学经典诞生延传的进程。他的《回到经典、重释经典―――关于20世纪中国文学新文学经典化问题》(《文学评论》第4期),则从精神意蕴,审美诗性与史的定位三方面对经典进行界定,提出要思、史、诗结合才能使经典阐释与文学史书写不断出新。秦弓的《略论中国现代文学的经典重读》(《江苏行政学院学报》第3期)认为经典是历史的产物,当代人应该重读经典,而这种重读实际上意味着经典在历史还原、文化还原与多元解读上本身就还具有广袤的阐释空间。陶东风的《文学经典与文化权力―――文化研究视野中的文学经典问题》(《中国比较文学》第3期),从文化研究视角切入,认为解读经典不仅有文学史意义,而且也是勘测社会文化史的重要线索。盖生的《文学的文化研究退潮与经典化文艺学重建的可能》(《文艺理论与批评》第4期)断言文化研究说到底是一种政治叙事策略,文化研究无效于文学研究,它即将退潮,文学将向经典趋归。不少学者认为,文化研究与经典文学构成了一对难以消解的二元对立。关于文化研究对文学经典是否造成冲击,从辨证的观点来看,文化研究确实能促使原有经典裂变,但是另一方面,文化研究从外部促进了经典的变革和调整之步伐,有利于经典的重构。

大众媒介、网络文学研究较以前研究更加深入,已从现状、特征等的探讨转向文化表征、叙事方式、范式建构等。学者们对网络文学发展前景多持乐观态度。姚鹤鸣《法兰克福学派文艺技术批判的批判―――兼论网络文学存在的合理性》(《学习与探索》第2期)认为科技对文艺和文化影响越来越深刻,网络文学有它存在的合理性。欧阳友权的《网络文学本体论纲》(《文学评论》第6期)运用本体论哲学方法探究网络文学,瞩目于网络文学的合法性和表征文学本体的显性隐性双重结构,由现象本体探询其价值本体,解释网络文学形态构成和意义生成问题。在网络诗歌方面,吴思敬的《新媒体与当代诗歌创作》(《河南社会科学》第1期),对网络诗歌和手机短信诗歌的传播方式和诗人思维方式的改变作了探索,认为新媒体诗歌不可或缺的是诗的灵魂。

围绕身体写作的争议仍是本年度的热点。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进入一个急速发展的消费主义时代,“身体写作”或“躯体写作”的出现正是这种消费主义时代语境的产物。评论者对此多持一种否定的态度。孟繁华的《战斗的身体与文化政治》(《求是学刊》第4期),通过历史反思将批判触角深入到不平等的世界秩序。钱中文的《躯体的表现、描写与消费主义》一文(《社会科学报》2004年6月10日第5版)提出,文学中的躯体描写使“躯体”获得了更多的解放,但当由思想的向往变成肉欲的追求,消费一旦变为主义时,它的消极一面就不可避免。林树明《关于“身体书写”》(《文艺争鸣》第5期)提出应是主精神或心灵的“上半身写作”与主肉体或生理体验的“下半身写作”的结合。看来,消费主义是一把双刃剑,我们要历史地、社会地和辩证地理解“身体”及其负载的意义。要在精神与肉体、当下与超载中寻找一个准确的定位,才能建构我们的消费文化理论。

宏观评论各领风骚

对现当代文学思潮、流派、多文体作品的宏观评述的力作颇值得一读的有如下几种:

小说方面,王春林的《走向个性,走向成熟―――2003年长篇小说印象》(《小说评论》第1期)对2003年长篇小说进行了盘点。贺绍俊的《从宗教情怀看当代长篇小说的精神内涵》(《文艺研究》第4期)认为近20年长篇小说越趋世俗性、情欲性、物质性走向,作家应有意识地唤醒内心深处的宗教情怀,才能更好地开掘文化传统中的精神资源。吴义勤的《新生代长篇小说论》(《文学评论》第5期)则分析了新生代长篇小说主题形态,分析了新生代书写“中国问题”和“中国镜像”的艺术方式与价值立场。

散文研究方面,谷海慧的《新时期散文思潮评述》(《江汉论坛》第5期)对新时期散文的内部论争进行了论述,指出与小说诗歌相比散文创作及研究还相对滞后。另外,陈剑晖在《断裂中的痛苦与困惑―――20世纪散文理论批评评述》(《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科版第1期)一文中,对20世纪特别是90年代后散文研究作了较详细的梳理。这两篇述评资料详实,值得一阅。

戏剧研究方面,解玉峰的《20世纪中国戏剧艺术特征研究述评》(《文艺理论研究》第1期)就“歌舞说”、“写意说”、“程式说”、“综合说”等,探讨了当前理论认识的局限。

台港和海外华文文学方面,有钱虹《海外华文文学理论研究的开端与突破》(《文艺理论研究》第2期),就“海外华文学”这一概念在学术界的出现以及研究的阶段性成果,作了一定的梳理与评述。古远清的《从多元文化激荡到本土化甚嚣尘上―――近20年来台湾文学理论批评发展概貌》(《湖北教育学院学报》第1期)分述了20世纪80年代至当下的文学理论发展概貌。

从以上粗略的要览可见,本年度文学理论和批评紧跟时代发展步伐,出现了不少资料详实、见解深刻的论述,虽然不少论争都是前些年的继续,但研究更趋深层掘进。可以预见,今后一段时间,大众文化、视像文化、消费文化等仍将是学界关注的对象。文学批评由文本中心、读者中心向宽广的社会、历史、文化拓展,这将是文学获得自身发展、开掘新领域的有效途径。值得我们重视的是,面对当代文学产生的变革,学界较少探讨中西大众及生产机制性质、背景上的殊异及内部原因。另外,学科意识的强化,学术整合的重视,研究视野的拓展,学术品位的提高,学科科际的交叉,学科史料的建设都是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亟待重视的课题。而文学批评如何面对当下现实,探讨文化产业和文化战略,增强民族自觉意识,建立中国的理论话语体系,这些都是中国文学研究的学术生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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