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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一点中国式的《春典》

2005-02-18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毛志成 我有话说

全世界各国几乎都没有正式命名的《春典》,不过只要有人将许多围绕着讴歌春天写出的文章、诗歌、语句集到一起,编写成一本书,都可定名为《春典》。

我认为,中国人可以当之无愧地说,倘若真有人编写出了《春典》,经过评选之后,夺冠的一定是中国式的《春典》

春,是个大概念。除了自然界的春季、春光、春色、春景之外,还有心理上、情感上以及具有社会属性极强的春心、春情、春意、春韵、春彩等等。无论从哪个意义上讲,中国也是个写春的大国。

古代的中国文人,特别是诗人,只要一动笔写文写诗,便本能地围绕着“春”字进行各种发挥渲染。出了名的诗人、作家,非但对春情有独钟,而且无不涉及对春的感怀和表述。将中国古典文章、古典诗篇、古典诗句涉及“春”字的文字汇到一起,不仅堆积如山、浩如烟海,而且绝对使外国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在这样的名诗中,我首推两者为冠。一是唐代王昌龄的《闺怨》:“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一是王安石的《春日》:“春日春风有时好,春日春风有时恶。没有春风花不开,花开又被风吹落!”前者将自然界的春色和人的春心交织在一起,后者将自然现象和哲学规律提炼到一起。每首诗都只有28个字,难能可贵!

中国古人爱春,爱得既有质朴的感性又有深邃的理性,原因固然很多,但古代中国的农业文明却是主根之一。

今天是工业文明、商业文明的盛世,农业文明已经越来越带有贬义,是“落后”、“愚昧”的同义语之一。这也是有道理的,但谁要是连农业文明的反刍价值、回眸价值、采掘价值都鄙夷了,否定了,今天的许多现代文明都有可能虚浮化,苍白化。突出的标志之一就是:我们将失去写出生动而鲜活的春天的能力。我们不仅感受不到春光、春色、春景、春韵的蓬勃生气,而且连本应涌动在我们心灵中的春心、春情、春意,也注定虚假化或浮奢化,乃至陷入枯槁和干涸。

不妨对比一下,今天的“现代诗人”,包括专写“青春”、“爱情”的才子才女,即使借用“春”来做寓托,也似乎少了一点凝重的或活泼的深蕴。倘若能抽闲背诵出数十则或数百则中国古典的咏春诗句,一定会大大提高写春的诗意诗才。例如宋代的宋祁写出的名句“红杏枝头春意闹”,那个“闹”字就“闹”得很美,“闹”得很可爱,也“闹”得很有文采,将自然界的生机和人意中的活力烘染得使人陶醉。

我再次强调,我绝对承认中国古代农业文明的落后性,也无意为其昏昏然地大唱颂歌。但我却十分尊重甚而万分尊重从中国古代农业文明中提炼出、蒸馏出的人文含量―――包括哲学的和文学的、美学的。莫把古代的农业文明看得很蠢很呆。西方第一流的大哲学家如黑格尔等人,都曾承认过“哲学的故乡在中国”。在《世界图书概览》中,各种译本的发行总量排行榜,《老子》居于世界第二(第一位是《圣经》)。世界上出现的“老子热”、“庄子热”此起彼伏,西方人尤其哲学家对中国古代哲学的看重,首先看重的是中国的“人与自然的和谐关系”,即“天(自然)人合一”哲学。农业与大自然的关系最为近缘,人的第一之爱是爱自然万物。基此,才衍生出了人与人之间的爱。于是,连写广义式的“咏春”之作,《春典》也只能以中国式的《春典》为最佳范本。泥古、恪守或呆恋式地醉在陈旧的农业文明中,无疑是一种愚昧,但拒绝任何意义的反刍,乃至有“弑母”意识,也是一种浅薄和狂躁。至少,是很难写出优质而高品位的现代《春典》的。读中国的古之《春典》,和今日中国诗人写出的《青春颂歌》,如何相映生辉,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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