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蔡劲松的小说,你永远不知道,那些跳跃的故事可能向哪里伸延。所有的猜测都是徒劳的,你可能料想到的任何一种结局都不是结局,所以,阅读的快感变成了闪烁的迷离的意念。你掩卷沉思,发现自己仍然深陷在故事无边的可能性里―――在《风尘》里,那个穿粉红的高跟皮鞋的女子,没能在夕阳逆光的波纹里找到自己想找到的脸,瞬间闪过的绝望可能在逆光里伤了她的眼睛。在《浮游之鱼》里,夜间11点多响起的门铃声,敲碎了女主人公长久的等待。而在小说里,作家最终没有让她推开美丽的门。她在门里,而门外 敲门声空洞地响起。
阅读蔡劲松的小说,总好像孩提时的作家就站在小时候家门口的某片树荫下,不动声色地看。那些忽远忽近忽近忽远的童年,如何潜伏在我们单薄脆弱的生命底脉,一路幽行,是一个谜。读《发现》时,开始那些童稚的表演,几乎让我笑出了声,继续的阅读旋即埋葬了我的笑。那些足已让童年震撼并延续在日后漫长的纹理中的坚硬的沉落和含蓄的升腾,让我努力寻找更传神的语汇企图传述我的感受,可同时发现的竟是一片致命的贫瘠。对于蔡劲松的小说,以童年为切入点的解读自然是一个角度。可我担心这样的评述会遗落小说更精彩的探求,也许有其他的更有趣的角度。但我又自信地发现,蔡劲松小说中其他的更多意象,都深深地融化进童年的光影里了。
蔡劲松的小说有着自己宽阔的行走空间,好像任何事件任何背景任何人物在蔡劲松的笔下都信手拈来。南方土红的石板寨、砾镇那边的鸡冠山、乌江岸边的小城、香椿树叶鲜嫩的大王乡、城墙闪动的古都、长满高楼大厦时尚新闻的现代都市、小学大学乡村古寨……这样的罗列多少显得愚蠢。可我无法判断一个人的内心和他所在的空间的因果和距离。我只知道,石板寨的土红永远只属于遥远南方的记忆。于是,关于小说里的地点或曰场景的罗列显得必要。它们还是无意间透露了关于小说的某些信息。蔡劲松在南方北方的土地上连接着生命和成长,也无意之中连接了他的小说的伸展和叙述。还有各种各样的人物,他们小心而精致地分落在小说的场景里,以各种可能的样式构筑着小说的叙述平台。
另一方面,这一姿态深刻地来自于作家自由的灵魂,自由的灵魂游动的声音让小说充满自由的张力。蔡劲松在《避匪》、《亮是什么颜色的》、《宝地》、《一个蚊子》、《镜》、《大桥上的新闻》等小说里,在文字收敛的蔓延中,完成了作家个体生命与小说虚实间的某种松散亦坚实的对接,生命的自由意念在小说的自由收缩间默契地起落。从这个意义上讲,作家对小说任何一种表达方式的探寻,对任何一种文本结构的突围,都终归回落到关于人的生命的思考点上。蔡劲松在变幻的时空变幻的心境以及变幻的小说欲望的探索企图中,多维度触摸的,一直都是作家所困惑的生命与存在。漫步其中,无法拒绝也无法躲闪那些深深浅浅的摇晃。晃动中,看到了这样那样的生命形态和这样那样的弯曲的姿势,以及生命最初和最终的模样。
亮是什么颜色的 我差点忘记了提问。蔡劲松没有把他的小说们归入别的名字,《亮是什么颜色的》,蔡劲松选择了这个书名。于是,他的小说们就纷纷聚合在《亮是什么颜色的》中间星星般闪亮。
《亮是什么颜色的》蔡劲松著民族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