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恽逸群同志100周年诞辰。许多老报人都知道,他是我国现代著名的记者,杰出的无产阶级新闻战士,也是中国记协的前身―――中国青年新闻记者协会的创始人之一。
早在中国青年新闻记者学会成立前,恽逸群就是“青记”前身―――上海记者座谈会的谋划者。当时国难当头,内忧外患,新闻界却十分腐败,
1932年冬天,青年记者恽逸群、袁霄逸、陆诒等人,在上海霞飞路俄国菜馆的一个单间里聚会,决定定期举办青年记者座谈会,探讨新闻学术,分析编采优劣,议论天下大事,针砭时弊,挥斥方遒。他们要联合起来,改造新闻界,拿出新闻记者的良心来,把新闻界从黑暗的泥淖中拯救出来!
座谈会吸引了不少正直的记者,他们不邀自来,杨潮、朱明、邵宗汉经常来,而后,夏衍、范长江、石西民也来参加。范长江还带来了红军长征到陕北的消息,他讲述的延安见闻,更使大家非常兴奋。
座谈过后,以恽逸群为首,在《大美晚报》上办了一个专刊,就叫“记者座谈”,由恽逸群、陆诒、刘组澄负责编辑,每周三刊出。恽逸群写了许多文章刊登在专刊上,要求新闻记者树立“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道德精神,为新闻事业献身。他在《良心与天职》一文中写道:“新闻记者的责任是要做民众的喉舌,民众的耳目。这是最基本的知识,大概没有人会认为不当吧?我希望每一个记者,自己凭着良心问一问,能不能内省不疚。一切良心未泯的同业们,我们应和无耻抗争,就是万不得已而不能讲良心上要讲的话,记载亲见的事实,最低限度我们终可以不照着、跟着无耻的人们散布谣传吧。”
1935年,上海联华影业公司拍摄了一部名为《新女性》的影片,片中描写几个新闻记者平日在社会上吃白食、看白戏、跳白舞,还向一位电影明星敲诈勒索,因未得逞,就在报上造谣中伤,逼死了这位明星。影片上映后,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新闻界也是激起轩然大波。国民党控制的记者工会负责人召开会议,认为这部电影是对新闻界的诬蔑,要求禁演该片,“以维护新闻记者的名声”。而对此,青年记者座谈会针锋相对,青年记者们认为,揭发新闻界败类,是一件大好事,事实上败类远不止一两个,腐败堕落的现象比电影描写得更严重。新闻界不努力清除自己的败类,反而不让别人揭发、批判,岂不令人耻笑。恽逸群在《记者座谈》上发表总结性文章《检讨风纪是我们今后经常的任务》,文中要求全国和社会各方,一致严密注意新闻界的风纪问题,并且尽可能搜集风纪问题的事实材料。此文敲响了新闻记者操守和风纪的警钟,在社会各界和新闻界,起到了振聋发聩的作用。
1935年“五一节”当天,上海两家最大的报纸《申报》和《新闻报》,在“本埠新闻版”头条位置,刊出一条本报讯消息,标题是:《今日五一劳动节纪念/市总工会举行盛大纪念/市教育会开始识字运动》。消息后有这样一段话:“本埠爱多亚路广西路东顺兴公司特将精制铜床铁床,定于今明二天一律照最近原价减半贱售,优待各界籍申庆祝”云云。这是报馆老板精心创造的“有偿新闻”。恽逸群对这种出卖报格的行为愤怒至极,觉得这是对新闻道德的明目张胆的践踏,是对读者厚颜无耻的欺骗。于是,他在《记者座谈》专刊上发表文章,题目是《广告与新闻道德》,文中说:
“在新闻纸没有离开商品化的范畴之前,自然不能摆脱广告的羁绊。但是不幸得很,我们竟不断发现许多巨幅广告,加上了各种不同的外套,使人家不容易看出它是广告,它的影响可就不小,爱护新闻事业前途的人们实在不能再漠视啊!”
恽逸群还揭露了“广告副刊”的捞钱方法:某家报纸经常不断刊出“医药副刊”,版面上不是袁医生主编的《花柳病例学刊》,就是屠医生主编的《社会医刊》,或是杨医生主编的《花柳病常识》。这是报馆为读者普及医学常识吗?根本不是,实际是这些医生用编副刊的形式,为自己和药厂做广告,每期副刊要向报馆交付广告费200元。读者们受了欺骗,以为他们是医药科学知识的副刊,报馆就这样把读者对报纸的信任,贱价卖给了任何愿意付广告费的人。恽逸群愤慨地写道:“从新闻纸的立场讲,一个报纸企业者终不能完全不顾自己的信誉而一味从广告费上着眼,他们要不要负道德上的责任的问题,愿关心新闻事业的人们加以注意。”
恽逸群、陆诒、袁霄逸均是中国青年新闻记者协会的创始人,当年他们勇敢地与新闻界的各种不道德的丑陋现象作斗争,揭发、批判有偿新闻、广告新闻、变卖副刊等种种践踏新闻职业道德的行为,为我们树立了榜样。70年后的今天,这些丑陋现象,有的竟死灰复燃了,并且变化多端。我们要继承先驱的精神和斗志,弘扬他们所提倡的新闻道德,彻底铲除新闻界的丑恶现象。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