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8日,公安部决定,从即日起到9月底,在全国公安机关组织开展集中处理群众信访问题。这是5月1日新的《信访条例》实施之后,首次由特定政府部门公开大规模接待上访人员。这次集中处理群众信访问题的目标是：“人人受到局长接待,件件得到依法处理”。在这项行动的实施过程中可以看到,“人人受到局长接待”是其中最大的
接访的“麻烦”
公安机关“开门接访”以来的大量事实证明 “一把手”和上访群众面对面,许多多年未解的上访难题就能迎刃而解。但在以往,各公安机关的领导多是群众平时不容易见到的。这不仅仅是因为领导工作繁忙,更因为有些“一把手”怕麻烦,先入为主地把群众上访看作“找事”,对上访群众百般回避。时间一久,新问题变成老问题,老问题积重难返。
说“麻烦”,有些上访者的确“麻烦”。1992年,天津市民申金贵的儿子在放学途中与同学打闹追逐,不幸被汽车碾压致死。申对定性为交通事故死亡不满,从当年5月开始连年上访,要求法办“杀人”司机,给予巨额赔偿。光是天津市公安局局长武长顺就曾先后接待过他60多次。公安局门口、食堂门口、家门口,被一次次拦住的武长顺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向申金贵摆事实、讲道理、讲法律,帮他解决实际生活问题。局长的真诚使他逐步接受了对此事的处理,并主动放弃了巨额索赔的要求。13年的积案最终得以化解。
说“不麻烦”,也有些上访者的确很不“麻烦”。“由于我们工作有疏忽,给你带来了痛苦,在此,我正式向你道歉。”5月18日,北京市通州公安分局的一位副局长在接访时了解情况后起身握住上访者的手说。“终于有人给我个公道了。”上访三年的王保润高兴地说,“副局长亲自道歉,这个态度我挺满意,其实,我们老百姓要的就是一个说法。”
武长顺认为 “不能把接访当作是下面解决不了的麻烦,不得已由领导出来补台。要认识到,拿出时间直接给百姓干点实事是各级领导的职责和义务。”据统计,作为试点的安徽省公安机关一个月内接访5051件,当场解决2042件,不仅没有发生一起“闹访”事件,而且停访息诉率达64%,被接待群众满意率达到97.3%。显然,“开门接访”不但不会“接出麻烦”,而且有利于解决问题、化解矛盾、促进稳定。
让制度“说话”
“哑着嗓子忙接访”、“白天接访、晚上息访”……最近,关于各地公安局长集中处理信访问题的报道屡见报端。“局长当场化解多年宿怨,上访者表示永不上访”的事情也时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这固然是件好事,但有效方法的短期化、临时性实际上是一种人治。对于像群众信访这样的长期性问题,尽力谋求制度化的解决之道才是长久之计。
“不知公安局的门9月以后还好不好进,局长们还能不能见 ”这样的疑问,记者在采访中屡屡听到。2003年起就尝试“局长接访”的天津市公安局的做法或许可以回答这个问题。2003年3月11日,天津市公安局组织首次市局局长接待日活动,倾听群众反映问题,帮助解决实际困难。针对群众信访问题绝大多数出自基层,天津市公安局很快将“局长接待日”活动延伸为“四级接访日”,即市局局长、分局局长、派出所长和交警队长、社区民警和交警分别在每月的不同时间接待群众来访。为使“四级接待日”不走过场,天津市公安局制定了首访问责制、结案意见群众反馈、信访案件过错追究、办理信访案件考核通报等严格的规章制度,对各级接访人员进行约束和监督。并要求各级公安机关不能就信访办信访、就案件办案件,而是要对群众反映的众多问题进行分析、解剖,找出工作中存在的漏洞、问题和薄弱环节,研究制定改进工作的措施和办法。局属各单位根据实际情况,分别制定了刑事案件办案程序、转递程序,案件反馈、回访制度等规章制度,保证了工作质量,提高了工作效率,从源头上减少了信访。全局还逐步建立起局领导分级包案、重点信访案件公开听证、疑难信访案件联席会议审核等一系列制度,形成了比较系统的工作机制,以确保接访工作取得实效。塘沽公安分局营口道派出所以“无责任信访”和“信访不出所”为目标,从执法工作各个环节入手,建章立制,狠抓信访投诉问题。2003年以来,该所共接处警4000多起,办理刑事和治安案件近千件,解决纠纷1000多起,期间共受理群众投诉130多起,全部及时、妥善地在所内解决,无一人到分局、市局上访。
特殊的“考试”
从全国公安机关几周来的实践来看,开门大接访不仅为群众解决了许多实际困难,更是对基层公安工作的一次特殊的考试。大接访中群众反映强烈的问题,其实就是公安机关需要改进的问题。
2003年,天津市局在推行四级接访之初,因为存在的问题能被群众随时反映给局领导,所有工作人员都感觉到相当的压力。刚开始,下面总有民警报怨 “搞局长接待日,老百姓动不动就去告状,我们的工作很难干。”局长武长顺听了后在全局大会上说 “这说明两个问题,一是你过去不懂依法去干工作,二是你过去不把群众当回事去干工作。”几周来,各地参加接访的公安局长们普遍感到,开门接访是及时了解基层公安部门真实工作情况的有效途径,基层民警执法过程中违法、枉法、态度生冷的现象再也难以遁形,大接访工作的开展就是对下属单位最实际最直接的考核。
两年来,天津市公安机关通过深入开展“四级接访日”活动,对执法工作和队伍建设中暴露出的不作为和乱作为现象进行了有针对性的整治。按照“对法律负责,让群众满意”的标准促进了执法水平和队伍正规化建设水平的不断提高。2003年该市第一次局长接待日,上访群众来了2300多人。民警李青林至今记得“那天的场面很吓人,黑压压的人群把路都堵死了。”目前,每月进行一次的市局局长接访活动仅有百余人来访,其中还包括一些问题解决后前来表示感谢的人。信访案件绝对数量下降的同时,新增上访案也大幅度下降。2004年,涉及各公安分局的新增上访案件比2003年下降了67%。据公安部统计,涉及天津公安机关到公安部上访的数量,2003年排在前10位,但到2004年底,已经降到十七八位。据天津市政府信访办副主任孙琴仙介绍,天津市公务员有8万人,其中公安机关有3万。去年信访办涉及到公安的来访,集体访只有两批,个访不足1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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