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渗透在每个人的生活中,但在不少人眼中,政治就是玩弄权术,充满腥风血雨。由此,他们对政治学也油然而生一种厌恶或畏惧,认为其不过是有关弄权厚黑的学问。不过,在得出否定结论之前,如果认真阅读一下彼特・M・R・斯特克和大卫・韦戈尔编著的《政治思想导读》 江苏人民出版社),也许上述想法就会发生改变
政治思想错综复杂,但《政治思想导读》没有简单地为各种政治观点、理论贴上诸如自由主义、保守主义或民族主义之类的标签。相反,作者选取了政治学范式中的十二个基本概念和命题,即政治秩序的起源与本质、权威与义务、政府的形式和权力的分割、权利的起源和本质、自由的概念、正义和平等、财产权、国家和主权、革命思想、民主制和民众代表制、国家和经济、国际秩序,串联起全书的十二章。这些概念、命题的前后安排并非随意而为、孤立散乱,而是反映出现阶段政治学对政治生活内在逻辑的普遍认识和理解。的确,权力是政治学中很重要的一个概念,但并不是全部。“秩序是政治生活的根本”,“政治思想的关键是秩序的观念”。从秩序出发,我们就能很好地理解为什么会有权威、为什么要建立政府等等随后产生的一系列问题。在这个意义上,秩序也可以说是政治学的制高点。从此,我们可以脱离阴暗险恶的政治丛林,站在群山之颠来观察和分析政治。的确,现实的政治生活中存在许多不可言说的“潜规则”,但为权力游戏、特别是国家的权力运行制定规则,正是政治学努力的目标。所以,权利、特别是财产权、平等、正义等,不能在政治学中缺失,也一定不是一个空洞的口号,正是这些理念激励着一代又一代有识之士去创造更美好的生活,也成为政治学的立身之本。
这本书不是思想史类作品,没有像一般的政治思想史那样,以时间为序,清晰勾勒出某个时期中有代表性的政治思想家的理论观点。但是,任何概念和术语都不是静止僵化的,其内涵和外延会随着时代环境的变迁、阐释者立场视角的不同而不断发生着变化。实际上,有关权利、自由、革命等的探讨研究,从古希腊至今天的学界,可谓汗牛充栋,看法也是形形色色,有的大同小异,有的大相径庭。政治思想如果忽略了时间维度就必定会显得单薄苍白。因此,作者在每一章内,又试图进一步勾勒出上述各概念和命题的历史演进线索。例如,在分析自由一词时,作者指出古希腊时代的自由,首先是有关身份地位问题,意味着自由人对奴隶的各项权利。自由与城邦对个体的权威并不对立,只要行使这种权力是根据法律,而不是独裁者的意志。强调个体不受政治控制和干预的自由,是随着民族国家的兴起而形成的理念。革命这个词在今天具有强烈的政治含义,但最初,它与政治毫无关系,仅指天体的运动。在被赋予了政治性后,革命一开始也没有与政治、经济、社会的转型联系在一起,而是指回到过去统治的政治事件。这样,通过历史这个万花筒的折射,我们就会对许多政治学概念有更丰富的认识和理解。
不过,这本书的最大特点,就是作者不想越俎代庖,代替读者自己的思考和理解,而是要让读者与各个时代、各种政治思想零距离接触。该书的主体实际上是各时代、各政治思想家对上述某一政治概念的重要阐述。节选的文本来源广泛,既有政治哲学的经典文献,也有无名小辈的著作、政党宣言、国际条约、法庭辩论和法庭陈述等。由于有了明确的主题约束,即便是初次接触政治学的人,也不会感到一片茫然,仿佛进入迷宫一般。但是,这种做法的一个潜在危险,就是会破坏某个政治思想家思想的完整性,失去对思想者本人的理解。因此,这本书在每一章之后都附有一个详细的扩展阅读书目,以便为对某个政治主题、某个政治思想家感兴趣的读者提供进一步了解的基本路径。
近些年来,在翻译介绍西方文化和理论的热潮中,出版了欧美学界大量的研究新成果,政治学领域也不例外。这些译作对推动国内各学科的创新发展、提高研究水平,有很大的帮助。但同时,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很多西方理论用来分析中国的问题时,常会水土不服,缺乏效力。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那些理论有与我们不同的特定文化历史根基、演进线索以及规范原则。要把西方的学科理论拿来、为我所用,显然有必要了解其来龙去脉,回到文本本身。《政治思想导读》就是这样一个回到文本、帮助人们走近政治学的好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