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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唱国歌的瑞士人

2005-08-12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驻日内瓦记者 刘军 我有话说

8月1日瑞士国庆节前,瑞士有关人士再次提出了一个令瑞士政府和人民尴尬的问题:如何解决大多数瑞士人不会唱国歌的问题。根据2000年做的一项调查,绝大多数瑞士人记不住国歌歌词,能跟着国歌旋律全部唱出歌词的只有3%,而且以中老年人为主。5年过去了,似乎没有大的改观――至少三分之一的受访者对国歌歌词一无所知

,只有“非常少的”一部分人能够完整地唱出国歌!

两个世纪以来,瑞士有两首歌分享着“国歌”的殊荣,一首是以英国国歌《上帝保佑吾皇》为旋律的《啊,独立之峰》;另一首是《祖国,请你召唤》。各州根据自己的喜好,轮流使用两首国歌。一个国家使用两首国歌自然不成体统,而选择国歌就需要进行公民投票。经过多年的争论、试用、修改,瑞士各州之间终于达成暂时的“妥协”。1961年,联邦政府宣布,以《啊,独立之峰》为原本创作的《瑞士颂歌》暂时作为国歌,试用期为三年,然后再最终决定。《瑞士颂歌》由苏黎世人雷奥纳尔・维德梅尔作词,乌里州神父阿尔贝里克・茨维希格谱曲。然而,三年过去后,各州并没有就国歌达成一致。于是,在1964年12月31日,联邦政府决定再次延长试用期,直到1981年,联邦委员会才将《瑞士颂歌》正式确定为国歌。

从那时至今,出现过多次企图修改国歌的倡议和签字活动,但尚未动摇《瑞士颂歌》的国歌地位。1986年,苏黎世州委员提出将苏黎世人佛里茨・梅尔谱写的《击鼓前进》作为瑞士国歌,未果。1990年,一个叫“98瑞士”的基金会提出将阿尔高州作曲家雅克博创作的一首颂歌作为国歌,但基金会很快倒闭,而使其倡议未能实施。最近,伯尔尼州委员耐伦女士提出国歌修改意见。她认为,创作于1841年的《瑞士颂歌》表现了“民族主义思想”和“保留着19世纪传统的夸张与做作”,还批评国歌中包含着浓厚的“宗教祈祷和男权主义色彩”,因此,需要重新谱曲、填词,以表达“1999年修改的《联邦宪法》中确立的国家精神,尊重男女平等”。

从歌词上看,《瑞士颂歌》有些像中国诗歌,以情寓景,情景交融,以浓重的笔墨描绘山川,抒发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爱。它同时歌颂上帝,祈祷上帝保佑瑞士,带有浓烈的泛神论色彩。《瑞士颂歌》共四段,第一段的歌词大意是这样的:“清晨天空撒下金光,映得大地亮堂堂,神的光辉降吉祥。祈祷上帝,臣服上帝,神的智慧闪耀在阿尔卑斯山上。因为我们懂得,神就在这片土地上。”四段旋律相同,只是歌词不同而已。

从目前来看,瑞士修改国歌似乎还不可能,由7名联邦委员组成的瑞士联邦最高行政机构的联邦委员会认为,尽管《瑞士颂歌》存在某些不足,但仍不失“体现瑞士精神”。瑞士议会两院也一直没有就是否修改国歌进行过辩论。面对修改国歌的呼声,联邦委员会已经放出风,建议议会两院不对任何企图修改国歌的倡议进行辩论。

究竟瑞士国歌将成为什么样子,现在还不得而知。但瑞士人对国歌的争论可以折射出瑞士联邦体制的特性。作为联邦制的国家,瑞士各州拥有较大的“主权”,除外交、货币、国防外,各州在教育、文化、司法、税收、财政等诸多方面拥有绝对的“主权”。瑞士联邦是经过长达几个世纪的战争、谈判、协商和讨价还价才逐渐形成的,因此,瑞士联邦史就是各州为维护自身利益的“斗争史”。加上历史、文化、语言、风俗习惯的不同,造成瑞士人的地区观念强于国家观念。一位瑞士法语区的朋友告诉记者,他到德语区的苏黎世出差,到达火车站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最早的回程火车时间表,这虽是极端例子,但很能说明问题。瑞士人一般首先称自己是“某某地区人”,然后才称自己是“某某城市人”,在国外才称自己是“瑞士人”。虽然各州的政府部门门前都悬挂红底白十字的瑞士国旗,但总是与州旗和市旗,甚至区旗并排而列,以凸显“地区特性”。反映在国歌上也是这样。瑞士是个多语制的国家,不同语区的人演唱国歌也使用不同的语言,国歌有德语、法语、意大利语和列托罗马语四种版本,尽管歌词大意相同,但其混乱程度可想而知。记者注意到,在各地的重大活动中,人们更喜欢唱本地区的民歌和传统歌曲,而不是唱国歌。这恐怕也是绝大多数瑞士人不会唱国歌的原因之一吧。

瑞士人连国歌都不会唱,那么,他们爱国吗?回答是肯定的。因为,各州只有在联邦的框架下才能切实维护自身利益和权益,一旦脱离联邦,各州难以独立生存下去。瑞士联邦700多年的历史和现实告诉瑞士人,一个连自己的家乡都不爱的人是不可能爱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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