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黑沉沉的大字出来了……”曾经读过一篇描述书法
显然,这只能对不善用墨者言。
黑浓如漆的墨汁,经过清澈之水的调节,就变得层次丰富起来。可以想像,随着水的进入,水分滋润程度的差异,在纸面上呈现出缥缈闲旷或奇峭坚韧的趣味。墨汁由深浓到清淡的两极中,有着许许多多可以选择的色阶。水实际上成了色调变化的调节剂,由创作者根据自己心灵的需要、书写内容的需要,自由调节。看到那种墨汁一倒,蘸墨埋头便写的人,只能说他不懂墨理。
“墨趣”――我们经常这么评说,墨趣之美,在水分参与后,由运动速度的快慢或提按的轻重传达到纸上,墨色也由初始色调的定数,转为莫测神奇的变数。即便是浓、淡、干、湿、焦多种类型,也可以细分为无数,以此构成笔下的万千气象。
“润含春雨”是施墨的一种主要形式,墨气氤氲,墨色淋漓,华滋润泽,如在桨声灯影中的江南。像苏轼、赵孟兆页、刘墉,总是墨汁饱蘸,缓缓落纸,让纸质充分吸收,实笔多于虚笔,丰盈多于空灵。站在这些珠圆玉润的作品前,感觉如风帆般鼓胀,满足厚实。
另一类书家则走轻盈空灵之路,如董其昌、查士标、王文治,如轻云淡抹,疏旷淡远。善于用淡墨的书法家,笔在纸上行,虚多于实,提胜于按,驾虚游刃,意旨微茫。他们在淡墨的运行中,营造了一个超脱的世界。处在繁杂事物中的人,在淡墨作品面前,感受恬淡潇洒的风韵,不由得排忧遣闷,身心怡然。
“干裂秋风”则是另一类墨趣,更多地表现出润泽的反面――干渴、飞白。运笔持续进行,至渴墨依旧前行,于是纸面上丝丝脉脉如砥如砺。放纵的草书经常以此表现苍茫、恢弘、崔嵬气派。明人李日华曾作《渴笔颂》,有句云“书中渴笔如渴驷,奋迅奔驰犷难制。”欣赏起来如行于大漠戈壁,四望气象苍茫。《虹县旧题》、《多景楼诗》,都属于这种类型。
“持两用中”――用墨也须循此原则。倘一味求滋润,字面呆滞臃肿,神情不开;倘一味求焦渴,又强悍霸气,使欣赏萌生疲惫;倘一味求清淡,“淡墨伤神”,满纸浮薄相生,则风骨不立。在林散之的笔下,就完美地体现了春雨秋风般的融合,浓淡干湿,在自然的挥洒中,宛然天成。
用墨用出了风格。作为一泓流动的液体,它的私有化是十分强大的,它使我们向往古代的文人,一方砚,一碇墨,神闲气定,慢悠悠地研磨,趣味融了进去,感情也融了进去――和商店里的墨汁相比,研磨的墨汁储存着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