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雷、赵洪的《大江沉重》正是以沧宁县赶上特区快
“更多地关注农村,关心农民,支持农业,把农村、农业、农民问题……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在时代潮汐牵引掣动下来直面农村社会人生、社会矛盾;直面农民求生存、求温饱、求发展的坚韧意志、不息奋争和所遭逢的曲折、挫败、困顿、辛酸;直面农村改革的命运浮沉、心理变迁、歌哭悲欢。作家把它们表现出来,就是在惊世俗骇俗中寻求开拓,在传统现实主义基础上寻求创新。长篇小说《天高地厚》是一幅尽展中国农民命运的斑斓画卷。作品以冀东平原的蝙蝠村为场景,通过三个家族三代农民在改革大潮中交织展开的爱恨情仇和坎坷人生,折射了时代的变迁,描绘了全球经济一体化和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时代从传统农业经营方式向现代化产业农业经营方式蜕变过程中的历程阵痛:恐惧与执著,浮躁与焦虑,身不由己的迷茫与颠覆、缱绻与决绝。面对农村出现的新矛盾和农民所面临的新困境,作者怀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在对世纪之交社会躁动进行清醒观察,对国内外农业进行广泛调查及审慎冷静地思考之后,以满腔的激情对中国农业的发展前景,中国农民的前途命运进行了充满诗意和理想的预测和描绘,如实地反映了他们的悲欢成败、苦乐歌哭和农村社会发展的坎坷历程。这种与人民大众同呼吸共命运的“分享艰难精神”,是多么难能可贵!
写农民的情感历程,既有生的酣唱,爱的波流,又有力的鼓荡,美的回旋。作家在乡村那片飞扬的浪花,翻滚的漩涡,平缓的波纹,扑水的云雾,掠江的飞鸟,饮河的牛羊,傍岸的草坡中,以一种全新的文学观念,整合农村社会的历史和现实秩序,使小说生发为人的生存本相的形而上概括。长篇小说《歇马山庄》就在一个村子的场景上,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展示了现实乡村新的人际关系,新的人格榜样,以及青年一代新的土地观念。比如翁月月与林小青,就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追求。月月经历了纯洁的恋爱,热烈的野合,狂欢不终的新婚,苦涩空洞的婚姻,自然而又奇怪的移情,以及婚外恋中的喜和悲、希望与幻灭之后。即使是在不断丧失与被掠夺之中,却也始终做到不欺骗自己,也不欺骗他人。小青阅历不深却善于谋划,外明朗乖巧而内攻于心计,既敏感又执著,需要假戏真做的时候,她不顾一切地去行动,只要有碍于自己的利益,除了对传统的血缘基础上的感情一时尚不易割舍外,她几乎没有什么情感是不可丢弃的。她的爱从来只是手段,满足自己是目的。这种现代乡村的现代情感,构成了现代乡村人生价值的多元。显然,不论作者是写改革的乡村,或情感的乡村,都要善于在绚丽多彩的生活画面,纯朴浓郁的土风乡情中,化乡村社会的思想性格、家族矛盾冲突为人物情感和心灵的冲突,叙述从容优雅,文笔优美抒情,人物命运起伏,情节悬念丛生,具有乡土牧歌般的特殊韵味。
贴近地表现严酷的自然境况、艰难的生存条件和苛严的人文情境中的人格风范,更能强化人的血性与雄健,倡扬坚忍、敬畏、苦其心志而磨其心力的“硬汉子”的刚强与霸悍,并由“硬汉子”形象生发出沉雄、义烈、粗犷的艺术风格和悲怆、苍凉的悲剧性美学基调。从而在一种生存的真实,甚至严峻的真实中,使作品起到了催人奋进的作用。长篇小说《大漠祭》以“西北风”特有的凌厉、浑厚和闷重之音,在腾格里大漠那雄浑、酷厉、悲壮的意象中,写出了大漠边缘一群艰苦、顽强、诚实、豁达而又苍凉地活着的乡民,以倔强的生命顽强地打破大漠固有的沉寂,以生存的悲歌如哨音似利剑的铿锵作响中,唤醒大漠疲惫的心灵,揭示西北农民生之艰辛、病之痛苦、死之无奈和爱之甜蜜。驯鹰老手老顺及其三个儿子,他们或吃苦耐劳、善良本真,或沉默寡言、苦吃勤作,或率直憨厚、粗俗朴实,或文质彬彬、灵秀聪慧。即便如此,不论是坚韧与无奈达到极致,还是悠长的悲凉让人思索,都无力摆脱窘困的折磨。还有爽朗诙谐的猎人孟八爷,风风火火的婆姨凤香,赌博成性的白福,疯疯癫癫的五子,贫困潦倒的瘸五爷……他们如“死”般“生”,比“死”更不如的“生”,为了“死”而降临的“生”,虽然凄楚、阴冷,却有一股坚韧与豁达,勤劳与奉献之气。正是他们在支撑着我们明朗的天空与大地。然而,贫困总是与愚昧并存的,环境的闭塞,传统的浸染,宿命的默认,使生活在恶劣环境的人迷信而又无知,虔诚而又无望。从而使人们透彻地感受到他们灵魂深处的荒芜与麻木,个体意识的丧失与疲惫。作者展示当代
边地农民这种精神自由的缺失,生活渴望的压抑,灵魂深处的焦虑以及面对生存困境时的无奈。既是从现实出发又超越现实,又是对现实主义精神和时代理想的情感担当与“本土化体验”。《故园》描写了当今农村中的贩卖人口现象。本来,贩卖人口既不合法也不道德,但它在作者的笔下却极为真切,具有泥土般的质感。像奉公守法,忠厚老实,且
年过三十的金贵,其人性跟普通乡亲们一样没有什么瑕疵,可他却从人贩子手中买人,他之所以这样做,不是因为心中有什么邪恶的冲动,仅仅是因为这确实是他娶上媳妇的惟一途径。又如土匪老烈,他在一次抢劫时抢得一闺女,竟从此洗手不干,领着这闺女回了老家,更奇的是,被抢的那闺女也死心塌地跟他过日子,后来政府要法办老烈,她却一口咬定她是自愿跟老烈走的……原始的惰性,凝重的境况,固化的秩序,已经麻木了他们的神经。作者在这里决不只是对边远地区,弱势群体的生态状态作原生态展示,而是在感同身受的人文关怀中,表现出一种深刻的思想穿透力和独特的艺术表现力,是对中国农民精神品性的深刻发掘。
现实题材长篇小说创作在时代的挑战下正在逐步走向复兴,只有真正认识中国现状,中国现实的作家,才能写出揭示当代深层文化结构的作品,才能表现出一个民族心灵的历史。也只有贴近群众,贴近时代生活,走现代化、民族化结合的道路,对现实进行审美的诗性表达,创造出充满激情和张力及富有故事魅力、结构力量的厚重的阅读文本,塑造出能立得住站得住的文学形象,在主旋律与多样化之间,在“精英表达”与“大众文化”之间,做出我们合理的正确的选择。才能写出无愧于我们时代的精品力作,让现实生活这块沃土再次透射出民族振兴的精神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