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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法特生命的最后14天

2005-10-21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驻特拉维夫记者 徐启生 我有话说
两名年轻的以色列记者最近出版了《第七次战争》一书,他们经过无数次采访众多的以色列和巴勒斯坦领导人和当事者,以详尽的第一手资料,向人们讲述了自2000年9月以来以巴间5年的暴力冲突。其中有一章“阿拉法特最后的二周”,通过采访当事人,披露了巴领导人决定阿拉法特前往巴黎治病到阿拉法特不治去世二周时间里所发生
的一些“秘闻”。

苏哈控制治疗大权

2004年10月12日晚饭后,阿拉法特开始发病。医生初步诊断是消化系统的毛病。25日,阿拉法特病情进一步恶化。阿拉法特的妻子苏哈从突尼斯被紧急召到拉马拉。她已有4年多没有见到阿拉法特了,她和女儿扎赫娃一直住在法国巴黎的高级住宅区,阿拉法特办公室每月寄去5万美元的生活费。

当苏哈踏进拉马拉莫卡塔总统府阿拉法特居住的小屋,阿拉法特立即认出了她,叫了一声“我亲爱的”。苏哈走上前亲了亲阿拉法特的脸颊,阿拉法特也回亲了她。从此,苏哈一手控制了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在巴领导人向她介绍了阿拉法特病情后,她说服了阿拉法特到国外去治疗,解决了巴领导人力劝阿拉法特去海外治疗无果的困境。她向巴领导人宣布,她的丈夫决定去法国检查治疗。

于是,巴方立即与法国和以色列等有关国家进行联系。巴方要求以色列允许阿拉法特外出治病,并在病愈后能回到拉马拉。库赖总理打电话给美国驻以总领事,要求美方保证“以色列不会干预治疗事宜”。最后,库赖还直接与沙龙通话,沙龙同意阿拉法特可以走出莫卡塔总统府,到拉马拉的医院检查。沙龙的顾问维斯格拉斯正式承诺:阿拉法特可以去法国治病,也可以从法国回到拉马拉。沙龙甚至还建议,派以色列一个医疗小组帮助对阿拉法特进行检查。

所有的事宜都办妥后,阿巴斯、库赖和拉波等巴领导人走进阿拉法特的小屋。阿巴斯对阿拉法特说:“您到国外去治疗,这对您的病有好处。”那时,阿拉法特精神看上去不错,从床上坐了起来,还吃了点东西。接着,达赫兰和阿拉法特的经济顾问拉西德走了进来。达赫兰对阿拉法特说:“您病了,赶紧治疗要紧,不要担心回来回不来的问题”。阿拉法特回答说:“好啊,我去治疗。但是你和拉西德得跟我一起走。我们到法国待两天,然后一起回来”。

这时,有人对阿拉法特开玩笑说:“您把达赫兰带在身边,是否怕他在您不在的时候制造些麻烦。”阿拉法特笑了。他说:“我喜欢阿布・法迪(达赫兰的代号)”。接着,在总统府的会议室里召开一次特别会议,讨论在阿拉法特去法国治病期间,由谁来代理阿拉法特的职务。巴民族权力机构和巴解放组织的10名高层领导人与会,最后决定由巴解组织总书记阿巴斯代理主席一职。库赖作为内阁总理,将负责有关外交与安全事务。会后发表的一项公告称,阿拉法特因身体状况将去国外进行治疗,祝他早日康复。公告没有提及其他人事方面的安排。

后来巴方又召开了一次扩大会议。会议开到一半时,苏哈闯了进来。与会者都感到奇怪,她为什么来参加巴领导人的会议。她进来后立即控制了会议。她说,她和她的丈夫今天上午就要前往巴黎治病。有人建议在库赖总理与法国方面联系后再说。苏哈表示反对,并大喊:“我是他的妻子,我对他负责。”她说:“我已与法国方面都联系好了。你们就不要再干涉了。”

阿拉法特最后的遗嘱

阿拉法特在拉马拉的最后一夜睡得很好。第二天凌晨3点,巴民族权力机构秘书长塔依布和拉琼布等走进阿拉法特的小屋。阿拉法特起身后坐在床边,十分严肃地对所有在场的人说:“你们必须照看好我的女儿扎赫娃,让她嫁一个值得尊敬的、品行高尚的好人。”除此之外,他没有谈及要谁当他的接班人,也没有谈及由谁来担任代理主席一职。此后,阿拉法特再也没有谈论过任何公事或私事。所以,阿拉法特的这段话被当作他最后的遗嘱。

清晨,约旦的2架直升机降落在莫卡塔总统府右侧的空地上,其中有一架直升机备有先进的医疗器械。根据阿拉法特的要求,达赫兰、拉西德、阿拉法特的发言人卢代纳、办公室主任霍利、苏哈、一名约旦医生和几名保镖与其同行。拉西德手提一个箱子,里面装有50万美元现款,用于此次旅行。

一切准备停当,一名随从看过约旦飞行员准备好以后告知阿拉法特:“我们先坐直升机到安曼,再坐飞机到巴黎的医院。”他问道:“为什么去医院?为什么去巴黎?”他几乎不清楚在他周围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儿,在助手与保镖的搀扶下,阿拉法特自己走出了莫卡塔总统府。这是他在两年被围困期间,第一次走出总统府大楼。当他踏进直升机时,他回头看见巴首席谈判代表埃雷卡特正在擦眼泪。阿拉法特先向在场的人挥手致意,然后转向埃雷卡特,用埃及的阿拉伯语方言对他说:“不用担心,我会回来的。”

直升机起飞了,留下扬起的尘土。在场的巴勒斯坦领导人和送行人群,有人嚎啕大哭,有人低声抽泣,望着远去的直升机。苏哈要告法国总统,法国巴黎的贝西尔军事医院是欧洲治疗血液病最好的医院之一,正因为它是军队医院,管理工作十分严格。探视病人必须得到家属的同意才行。苏哈利用这一规定,在阿拉法特住进医院后,一直没让随阿拉法特来到巴黎的达赫兰、拉西德、卢代纳等人接近阿拉法特。他们三人被晾在医院附近的一个旅馆里,闲得发慌,就是见不到阿拉法特。还常有记者就阿拉法特的病情打电话采访他们,他们还装成消息很灵通的样子,“回答他们的提问,提供最新情况”。拉西德倒很忙,他成为了流动国库。谁要买吃的、买穿的用的,都伸手向他要钱。他很大方,打拉开箱子,取出钱来交给他们。

在阿拉法特住院的前三天,他的病状有所改善。胃部疼痛减弱,没有发现任何肿瘤,血凝结状况趋于稳定,自己能够吃点东西。还能在病房里走动几步,与周边的人交谈几句。大家对他的病情都持乐观态度。但从第五天夜间开始,病情恶化,血小板急剧下降,人昏昏欲睡,神志不清,后来发展成昏迷状态。

尽管达赫兰无法见到阿拉法特,但他还是从法国情报部门源源不断地获得有关阿拉法特病情的发展。11月3日,情报官告诉达赫兰,阿拉法特生命垂危,只是“几个小时的事了”。达赫兰决定采取行动。他赶到医院见了苏哈,要求去见阿拉法特。苏哈还是不让达赫兰去见阿拉法特,并驳回了他要求让阿巴斯和库赖立即来巴黎的建议。

法国总统克拉克得知苏哈拒绝让巴领导人来巴黎,就劝说苏哈同意让阿巴斯等领导人来巴黎,见阿拉法特最后一面。克拉克对苏哈说:“不错,他是你的丈夫。但他也是一个公众人物。”克拉克的话还没有说完,马上被苏哈顶了回去。她毫不客气地说:“如果你邀请他们来巴黎,我就到法院去告你。你不要干涉我的事。”

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达赫兰离开巴黎回到拉马拉。他向阿巴斯汇报了阿拉法特的情况。达赫兰对阿巴斯说,不要管苏哈的反对,你们立即去巴黎。阿巴斯和库赖还有点犹豫。他们担心到了巴黎医院,又被撵走,没面子,如再被媒体添油加醋,说他们企图要夺阿拉法特的权,那就更不好办了。达赫兰在阿巴斯的家里,当着在场其他几位巴高级官员的面,再与苏哈联系。他对苏哈说:“我们尊重您,想帮助您。”但是,苏哈并没有让步。她说:“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人看到他(阿拉法特)的”。

最后,塔依布秘书长站出来,警告这些领导人说:“如果你们再不立即派代表团到巴黎去,巴民族权力机构就面临垮台的危险”。这时,大家才同意派代表去见阿拉法特。阿巴斯、库赖和巴立法委主席法图赫立即出发去巴黎。

苏哈为自己不当言论道歉

听说阿巴斯等人已经在赴巴黎的路上,苏哈着急了。她通过其律师向医院管理部门递交了一封信威胁说,如果医院允许其他人见阿拉法特,她就要上法庭诉讼医院。11月7日,不知出于何种考虑,苏哈拒绝了医疗小组提出的对阿拉法特进行肝细胞组织切片检查的建议。这次化验主要是检查阿拉法特是否患有罕见的淋巴瘤。

同时,苏哈要求巴勒斯坦的一家电台记者瓦利德给她做一个专题,现场宣读她的一份声明,这份声明让瓦利德和数百万的听众听了目瞪口呆。她在声明里说:“现在向巴勒斯坦人恳求。一伙阴谋分子和反叛分子企图在阿拉法特还活着的时候,将他埋葬了……阿拉法特现在身体状况很好,他不久就会回到你们中间。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当记者采访巴勒斯坦人,请他们谈对此事的看法时,许多人都指责苏哈。

突尼斯总统也打电话给苏哈,批评她太过分了,“已经越线了”。这些批评意见起了作用。当阿巴斯等人见了法国总统克拉克后来到医院时,苏哈含着泪水,走上前去与他们拥抱、吻脸颊,并对自己的言论向他们表示道歉。最后,双方确定,只有库赖一人进去见阿拉法特。

阿拉法特的最后一刻

当库赖走进阿拉法特的特别护理病房,看到阿拉法特时,他马上瘫倒在地。“阿拉法特整个身子几乎插满了管子,他瘦得不像样子,几乎认不出来了。他失去了知觉”。在场的医生护士不得不将库赖从地上扶了起来。医疗小组向巴代表团详细介绍了阿拉法特的病情,并向他们解释阿拉法特的生理系统的机能实际上已经停止了工作。

当代表团准备回拉马拉时,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回到拉马拉,要做的事就是赶紧准备阿拉法特的葬礼和权力的移交。正式公布阿拉法特去世的公告只是时间问题。11月9日星期二,凌晨4点,阿拉法特最后一次睁开眼睛,这时,他还有知觉。过了一个小时,他完全失去了知觉。CT扫描显示,他的脑子里血如潮流,“像海啸一样”,充斥到脑子的各个部位。由于他的身体现状,医院排除了再做手术的可能性。

11月11日凌晨3点30分,巴勒斯坦人民的杰出领袖阿拉法特在巴黎贝西尔军医院去世,享年75岁。此时,正好是他离开拉马拉莫卡塔总统府1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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