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韩老,你不得不感到神奇:九十五岁高龄的老人,竟是如此健朗:行动自如,声音宏量。韩老笑着说:“除了听力有一点问题,其他都称得上良好。”
韩老是位不退休的教授。过去叫“终身博导”,现在是叫“资深教授”,享受院士待遇。
韩老说:我的博士生现在有12位,因为去年没招,所以今年我比较特殊一点,招了6名。由于记者曾多次采访韩老,与他稔熟,所以就笑着“打趣”:“这么多博士,您年纪大了带得了吗?”哪知韩老不以为忤,直来直去:“是啊,过去我看学生的文章连标点的错误都看得出来,现在就是用放大镜也看不出来了。”韩老接着说:现在扩招了大量的研究生,结果怎么样,这是个很大的问题,要限制一下,不能招这么多,在国外的学校没有这个情况,一个老师了不得就带2―3名研究生,还是特别有名的教授。
韩老又特别补充说:“我现在只能通过谈话指导一下学生。”说到这里,韩老睿智的双眼里竟流露出一些歉意的神情。可见老先生之德。
“学生应博览群书,知识面要宽,不要只晓得一点。”韩老认为,读法学也不要忘记其他学科,要懂外文,不然知识面没办法扩大。韩老自己就会英文、法文、德文、俄文。正是这样,韩老在哲学、历史、经济甚至理科方面也有广博的涉猎,所以才成为法学界的泰斗。
先生的记忆力真是惊人,韩老说,我曾读了《人民日报》6月20日第五版发表的李泓冰先生的一篇文章,题为《是谁“遗弃”了国学》。这篇文章里有一个例子:祖国大陆为台湾打造的巨轮“中华和平”号下水,连战夫人引了唐诗相贺:“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可是上海一家媒体的报道却离了谱,竟说这两句唐诗是“连战夫人自己精心拟就”的“原创”,还堂而皇之地上了大标题。可见编辑大概平日极少翻阅中国的古典诗词,连这样并不生僻的唐诗也未曾谋面过。其实问题的实质是 我国的基础教育就很少给学生们亲近国学的机会。进了大学后,除文、史、哲院系的学生外,大量的大学生离国学更加遥远。到了今天,青少年们热衷于电脑,什么文史知识,恐怕都不屑一顾了。
谈到这里,韩老说 说到要重视国学的学习,我正要向贵报投稿呢 您来了,我就请您在报上呼吁一下。我想给贵报写文章,讨论“人文社会科学”和“哲学社会科学”这两个名称。究竟这两个名称有无区别,究竟哪一个名称比较合理,比较妥当,似乎还少有人提出来讨论过。
我认为弄清这一点,不仅是了解用词上的差异,而且具有更深刻的意义。事实上,“哲学”虽然很重要,但它毕竟是“人文科学”中的一个部分,一个学科,并不能覆盖“人文科学”中的其他部分,其他学科。因此,认真说来,单提“哲学”,而不提“人文科学”,不仅是用词上的一种疏忽,而且是对一个国家民族文化重要性认识上的不足,这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在整理采访韩老的录音时,记者再次折服。一个年届九秩的老人,思路是如此具有逻辑性和思辩色彩,而且没有废话。也许正是这种认真求索,这种不息的热忱使老先生具有如此坚韧的生命力。正如他自述抒怀 “岁逢庚辰年,九秩入高龄;虽云桑榆晚,犹存赤子心。”
韩德培我国当代法学家、教育家,是国际私法方面的一代宗师。他1934年毕业于南京中央大学法律系,1940年赴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研究国际私法,获硕士学位。1945年回国任教。历任武汉大学法律系教授、法律系主任。1980年他创建全国高校中的第一个国际法研究所,1981年他又创建全国唯一的环境法研究所。他主编的统编教材《国际私法》,1988年获国家级优秀教材奖。他主编的法学核心课程教材《国际私法》,2002年获全国高校优秀教材一等奖。他1990年起享受政府特殊津贴。1999年获“地球奖”。2004年被武汉大学评定为“终身教授”和首批“资深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