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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桥”再度展开双翼

2005-11-11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本报驻贝尔格莱德记者 宋文富 我有话说

 

被北约炸毁的“自由桥”

经过6年时间的瘫痪与沉寂,位于塞尔维亚北部诺维萨德市内,多瑙河上被北约无情炸毁的“自由桥”再次开通。10月7日下午1时,上千名市
民和大桥的建造者们集聚在桥头两端。当市长戈依科维奇女士将红绸剪断,宣布大桥正式开通之时,两岸一片欢呼,著名民歌演员博亚尼奇驾着一辆至少具50年车龄的老式汽车,率领着长长的车队,沿着桥面向西缓缓行驶。两旁是喜悦的人群,欢呼声、歌唱声、汽车的鸣叫声,宽阔的多瑙河再度沸腾了,人们欢庆着北约轰炸6年后大桥的再生,欢庆着整个城市生活的新生。

城市的自豪与骄傲

诺维萨德是多瑙河畔、距离首都贝尔格莱德以北约70多公里的塞尔维亚的第三大城市。在巴尔干半岛上,是扼守多瑙河东西方通道和两岸交通运输的一座重镇,自古就是兵家的必争之地。岸边的山岗上,高耸着始建于13世纪土耳其人之手,经历代扩建,到18世纪由奥地利大师重新设计和完成,并完美保留至今的佩得瓦拉丁古城堡。市内环境幽美,宽广的多瑙河几乎穿城而过,河面上连接有3座大桥,每天交通十分繁忙。

“自由桥”是3座桥中最后通车的一座公路大桥。1973年底市议会通过决议,1976年9月由贝尔格莱德桥梁建筑公司开始动工,1981年10月完工正式通车。当时在众多的设计方案中,著名的塞尔维亚桥梁设计师尼古拉・哈依丁纳的设计脱颖而出:全长1312米的大桥,宽27.6米,并排6条汽车行道,2条人行过道;河面6个条形桥墩上,一字铺开整个钢结构桥面,为保证多瑙河河运畅通,河中心两个桥墩之间的跨度为350米,当时在造桥史上为世界之最;两只塔形桥柱矗立于桥面两端,几条粗犷的钢索斜拉在桥柱与桥面之间。优美的造型、雄伟的气势,融合于浩瀚河面与俊美山川之间,远远望去,宛如天空掠过的一抹白云,又好像天边漂来的一只白帆。就技术难度而言,当时在世界建桥史上也占有一页,正如尼古拉设计师自己所言,“目前这种类型的斜拉桥已经非常普及,但在近30年前,它却是一种创举。”即使在今天,就跨度而言它在多瑙河上也仍为首位。因此,市民们为它而感到骄傲,它已成为诺维萨德进入21世纪的标志性建筑。

令人难以忘却的一夜

1999年3月北约开始对前南联盟实施空中打击,轰炸开始的第8天,4月1日凌晨4时55分,横跨多瑙河、1928年修建的“瓦拉丁大桥”即被2枚炸弹击中,整个大桥全部坍塌。另外两座桥的交通更加繁忙,其命运如何,更令人们担心。果然不出所料,4月3日晚19时55分,北约开始对“自由桥”进行攻击,一枚炸弹击中桥上的塔形桥柱,桥面顿时拦腰断为两截,桥身呈V字状坠入奔流的河中。以后又有两枚炸弹落向大桥,一枚击中南端桥面的右侧,大桥再次受损。当时天色微明,桥上正有几辆汽车通过,沿着倾斜的桥面,车辆和行人如坐滑梯般滑向河面。幸运的是,在最后一刻人们居然扒住了断桥残骸,未能掉入水中。当晚恰好在河边的渔民戴奥多尔维奇立即驾驶小艇冲向大桥,据他事后回忆,仅此一晚一共救起9人。

另一位当事人曾这样描述当时的情景,“我正好骑自行车自市区向对岸行驶,当骑到桥面约三分之一路程时,突然看到一个黑影自空中飞来,当时我并未意识到这是炸弹,我还以为这是一架正在低空飞行的飞机,但刹那间黑影撞击在桥面的桥柱上,桥上顿时响起十分可怕的爆炸声,我被重重地摔落在桥上,下巴和嘴唇全都是血,顺着倾斜的桥面,自行车开始向水面滑去,我赶紧往上面爬。”

横跨多瑙河的又一座重要交通枢纽被炸,从此“自由”不再存在,市民们难过得不愿再往此观看,但当晚所发生的一切,却深深地烙在了人们的心里。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就在30度倾斜的桥面上,在距离水面约2米至3米的地方,一辆轿车却奇迹般地稳稳停在那里,当地市民不失幽默地玩笑,“如果汽车制造厂有商业头脑的话,这该是一个多么好的广告。”

接着在4月5日晚22时15分,两枚炸弹再次击中横跨多瑙河的最后一座铁路桥,至此3座大桥全部被毁。最初的日子里,住在河岸两边的市民,不得不依靠两只大船摆渡过河。以后为急于解决交通不畅而带来的不便,2000年初原南斯拉夫人民军在水面上架起了能够并行两辆汽车的浮桥,才使交通得以缓解。

六年后的大桥新生

除北约轰炸造成的直接损失外,由于多瑙河航运的中止,仅塞尔维亚的航运与船舶工业,损失至少在3300万欧元以上。然而遭受损失的并不仅仅只是诺维萨德和塞尔维亚,自1992年长达3万多公里的莱茵―美因―多瑙河航运网络开通以来,它给欧洲沿岸各国带来的巨大好处,有人认为甚至可与苏伊士和巴拿马运河的开通相比,由此可知战争造成的损失有多大。据位于布达佩斯的多瑙河委员会的材料,损失审报共计3.2亿欧元,其中最糟糕的要数罗马尼亚,损失达8500万欧元,其次是乌克兰5200万欧元,奥地利1920万欧元,匈牙利1800万欧元等。考虑到各方面因素,隶属于欧盟的欧洲复兴局决定投资重建“自由桥”,以恢复多瑙河的航运。然而究竟是再建一座新桥,还是在原桥基础上进行恢复,人们争执不下。经过勘测,2000年秋该桥的原设计师、今年已82岁高龄的塞尔维亚科学院院长尼古拉表示,从技术角度讲重新恢复完全可行,从资金方面讲,恢复要比重建一座大桥节省至少一半的经费,因为尚有40%的结构可继续使用。最终欧洲复兴局决定,投资6000多万欧元修复大桥。2002年7月,由德国“第利根”建筑公司总承包,与当地几家公司一道开始动工。

大桥损伤十分严重,固定钢索用的一个桥柱完全被毁,因中部桥面断裂,有130米长的钢结构沉入水中,而剩余部分的桥面向河心方向移位5.5米,另外4个桥墩需再度加固。工程开始后,由来自荷兰的潜水员将断入水中的桥体分割为12截,其中有的重达200多吨,然后打捞上岸。原先预计主桥面600多吨重的钢铁结构仍可使用,但由于损坏严重不得不重新建造。鉴于许多困难事先无法预计,导致整个工期推迟10个月,至2005年10月完成。经过2年多时间的艰苦努力,目前整座大桥完全焕然一新,新旧部分浑然一体,吻合率高达99.9%,“自由”再次在多瑙河上展开了它潇洒的双翼。

两次剪彩的风波

“自由”重新恢复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塞尔维亚,塞黑政府立即做出决定,大桥将在欧盟与塞黑就签订《稳定与联系协议》进行谈判的第二天,10月11日由欧盟负责扩大事务的官员雷恩与塞尔维亚共和国总统塔迪奇、塞黑外交部长德拉什科维奇一道共同剪彩,象征着塞黑迈向欧洲的道路从此开通。然而出人意料的是,10月7日晚间突然传来消息,下午1时在诺维萨德市长戈依科维奇的主持下,大桥已正式剪彩通车,本文开始的那一场面就出现在人们面前。大家不免感到有些愕然。然而戈依科维奇女士却坦然地讲,“既然大桥已经建成,就没有理由人为地再将其封闭,这也是广大市民的要求。”此外公众中还流传着另一种说法,诺维萨德市府现主要领导人均来自塞尔维亚激进党和塞尔维亚社会党,这两个党的原领导人舍舍利与米洛舍维奇现还在海牙国际法庭受审,因此议员们在议会会议上曾特别表明,“之所以提前通车,就是为了阻止那些6年前曾参与炸毁这座大桥的人前来剪彩。”10月7日剪彩仪式刚刚结束,轰炸时幸免于难的乔拉科维奇走到市长面前,“我们几个4月3日晚大桥被炸时的幸存者已经商量好,即使您不这样做,我们也将会在今晚这样做。”

有趣的是,11日上午10时大桥再次封闭,在塞黑外长的陪同下,11时欧盟官员雷恩再次剪彩,之后极有兴致地表示,“让我们一起来忘记过去,共同享受这大桥带来的快乐吧!”随即众人一同平静地步行走过大桥,“自由”第二次剪彩通车。

对于桥梁,塞尔维亚著名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安德利奇曾这样讲,“实际上任何一座桥都同样重要,它们的出现表明,障碍并无法阻挡人类前进的脚步。”对于诺维萨德来讲尤其是这样,由于其地理位置的重要,仅自1929年第一座桥梁建成开始,在流经该市的多瑙河上,总共就建筑、被毁、再建有10座大桥,但现今仅存3座,这在多瑙河流域的其他地段绝无仅有。然而即便如此,当地市民们追求完美的勇气与毅力,决不可能因为桥梁的中断而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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