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视剧里,不时会看到文人纵笔而书,顷刻而成,让人觉得书法创作真天下易事。
创作之前,用什么形式书写,是中堂还是条幅、对联?用什么节奏进行,具体当如何调配?选择什么内容,古人诗文还是自
书法创作之前有许多环节不可简省,正是这些环节使古人从容闲雅,行止斯文。创作是精神的一种实践仪式,绝不是瞠目攘袖拔笔疾书的鲁莽状态。看古文人,行笔前总要沐浴更衣,品茗焚香,先形成一种氛围。研墨也是环节之一种,在纡徐研磨的时候,人在砚边思索、沉淀、滤去杂乱,养之以和。渐渐地有了清晰的意向,连同一些细节都在考虑之列。此时,可以开笔了。
如果把这些环节去掉,创作就急切了。自从商店摆出现成的墨汁之后,人们失去了研磨的乐趣,墨汁一倒就写,少了舒缓的前奏。
创作失去庄重和敬畏,流于浅薄就难以避免。
蔡邕说:“先默坐静思,随意所适,言不出口,气不盈息,沉密神采,如对至尊,则无不善矣。”虞世南也认为:“欲书之时,当收视反听,绝虑凝神,心正气和,则契于妙。”贯彻这个论点,可以发现,古人重视作品中的圆满规矩,显示了“意”在创作中的主导力量。譬如虞世南本人的楷书《夫子庙堂碑》,字与字,行与行,调度得井然有序,自始至终,流动着文雅润泽的气息,与那些仓皇下笔之作,有天壤之别。
在“意”面前,笔只是供驱使之物。挥毫之前,古书家提倡凝神绝虑。现实生活是繁杂琐屑的,而且有难以摆脱的愁烦,甚至夜听蕉雨也会敏感得一宿无眠,可见牵绊拖累太多。这些杂念如果也进入创作过程,必然干扰了书写的纯粹和畅达,失误连连。譬如颜真卿的《争坐位帖》,通篇狼藉散漫,涂涂抹抹,删删改改,画面纷乱草率。作者笔在意前,边想边写,只能属于草稿。既然是创作,只能暂时摒弃内心重负,理清思路,轻身进入艺术世界里。意念的专注、纯粹,使人空明、澄澈,他的书思脱离了现实,沿着艺术创造的方向发展。
绝大多数的书法家迷恋于安静书斋的思考。书斋是私有的,熟悉的陈设、气息,亲切的感受、氛围,是心灵的安顿之所。安宁便于构思,构思是排斥嘈杂喧嚣的。况周颐认为:“乃至万缘俱寂,吾心忽莹然开朗如满月,肌骨清凉,不知斯世何世也。”此时心境超脱通透,解开主客观的束缚,获得了创作的自由。换言之,那种逢场作戏的应酬,常使有良知的书法家后悔,由于缺乏筹划,这些场合的作品多为垃圾。
意在笔先为创作的成功具备了条件。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是成功的一条准则。尤其是创作长篇巨制,构思尤须深入细致,准备过程也相对长一些。不可否认,我们对出口成章、倚马立就的快才素来钦佩,的确有一些人文思书思敏捷。不过,意在笔先将使成功的几率最大化――它使一个人有了掌控全局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