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的夏天,刘翔在雅典奥运会上夺得110米栏金牌的时候,我正在兰州机场等候飞机赶回北京。由于电视高挂候机厅上方,那一瞬间,候机大厅里不仅是我,所有的人,无论站着的,还是坐着的,都伸长了脖子,仰
田径历来就是奥运会的重中之重,是一切比赛项目的基础,是衡量一个国家体育总体水平的试金石。在古希腊宙斯神殿旁的奥林匹亚竞技场上,举行的最原始的古代奥运会比赛中,只有田径,更准确地说,只有跑步一个项目。可以说,跑是奥运会比赛之母,这便可以看出,刘翔这块金牌的含金量非同小可,特别又是男子田径,对于我们更是意义不同寻常。那不仅是数字上零的突破,而且是打破了欧美垄断田径,标志着黄肤色与黑白肤色在这一古老而传统领地处于平等地位的新时代的开始。在短短12秒91的时间里,刘翔跨越了在枯涩梦想中等待的过于漫长的历史。
我一直这样以为,在田径比赛中,径赛是最惊心动魄的;在径赛中,百米跨栏是最值得看的。同样是比赛跑,百米赛比起中长跑来,如果后者是一般性的舞蹈,百米栏则是跳跃性、节奏性、弹性更强的顶尖芭蕾。同样是电光火石一般瞬间见分晓的百米赛,110米栏比起百米跑来,后者是一首流淌得一气呵成的无韵的诗,前者则是一连串优美清越的音符,在那一个个白色的栏架间流淌下来,珠玉迸溅,琅琅有声,多了无穷的韵律。刘翔为我们创作并演奏了这样一阙最完美的田径之交响乐。
站在我身边的是三个来自美国的大学生,来甘肃旅游的。和我一样,他们一直站在那里看得格外入神,精彩的体育比赛从来都是最好的世界语,无须翻译,任何人都能够懂得,并能够让人与人之间迅速沟通。我问他们知道不知道刚才夺得百米栏金牌的刘翔,他们摇摇头。这不能够怪他们,因为我继续问他们知道不知道美国的阿兰・约翰逊,他们也是摇头,其中一个戴巴拿马帽的小个子,对我做出一个弹吉他的姿势,竟然问我是不是歌手?但是,现在他们知道刘翔了。
我们几个人是最后登机的,离开候机厅时,还在恋恋不舍地看着电视,刘翔给他们兴趣,给我的却是感动。飞机正点起飞,很快就飞上了万米高空,云彩在机翼下如思绪一样在不停地涌动。我久久的感觉是:刘翔在飞翔,我的心也在飞翔,我们一起向着2008年飞翔,向着北京飞翔。(作者为著名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