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历史共谋

2006-01-2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胡平 我有话说

中国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务实，也是因为经过了一个理想主义的时代。理想主义、英雄史、传奇色彩、纪传体文学以及写作的激情常联系在一起，所以，乔盛的这部《战争岁月――白坚革命往事》也出自一种时代环境与氛围的记忆。

我喜欢这部书制造的环境感，包括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各个时期，白区、根

据地、解放区各个场景的环境感，它们大体是真实的，不同于小说或故事片营造的夹杂有大半想象和虚拟的氛围。主人公白坚革命经历复杂，当过学生领袖，做过特工，当过地下党，也做过地方党政官员和军队领导人，工作调动从陕北到华北、北京、上海、山西、东北，与李子洲、刘志丹、谢子长、贾拓夫、贺龙、胡乔木、林枫、陶铸、宋任穷等人皆为战友，书中场景不断变化，人物纷至沓来，全书比较详尽地叙述了主人公各种具体经历，通过他呈现出那个时代风云际会的面貌，特别是呈现出当时青年人投身革命后昂扬热烈出生入死的奋斗历程。文字是纪实的，所以，读者看到白坚被捕入狱，被敌人用刺刀捅掉两颗门牙时，看到他在战场上被炮火中的泥土活埋，靠一个重伤员临死前的援助才得以逃生时等等，都会感到震动，体验到革命的内涵和那个年代的基调。

一般说来，纪实文学、人物传记与历史小说的写法有较多的不同，《战争岁月――白坚革命往事》里运用了大量的小说笔法，是增色，还是冲淡，会引起一些争议，在我看后人写白坚，存在许多困难，或许现在的写法在总体效果上是比较容易接近本意的。作品中关于“燕子”的设计十分大胆和具备想象力。在白坚从事地下工作的生涯中，多次遇到过神秘的女性，属于“战斗在敌人心脏”的勇敢的战士，“燕子”往往在他处于危急关头时出现在他面前，传达了上级的指示或者搭救了他，然后翩然而去。作者有意把她们混同起来，勾勒出一个带有悬念和浪漫色彩的特殊形象，引起主人公内心的波澜。最后一个“燕子”进入他的视界后，面目开始清晰起来，有了姓名，终于成为他的妻子。这种写法符合秘密工作的环境和心理，风格上既可以是纪实的，也可以是小说的，富于独创性，值得赞赏。

《战争岁月――白坚革命往事》仅修改过程就用了近三年。以主人公的资历，我过去竟没听说过白坚这个人，也许说明其为人实在而低调。他和他妻子去世这么多年后，仍能吸引一位作家倾注心血为他立传，说明了他政治上无与伦比的纯洁。白坚作为“革命的敌人”死于1968年，他再不可能知道有这本书问世，也不可能有在天之灵得到慰藉，但历史较之个体生命是坚韧和永恒的，它超乎世俗权力意志与控制之外，并给现世和后世的人们带来慰藉。在这个时刻，作者与历史共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