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是一个被读者误解颇深的学者。对胡适的批评常被淹没在一种偏见中,即便是学术批评中也不乏此类。
在众多以研究胡适为名的有偏见的研究者中,不乏这样几种:平反者,乐于为胡适扶正;误解者,又
一片树叶的两面,也许形态差异颇大,但二者又经脉相生。《胡适的精神之旅:一代“国人导师”的诞生》的作者杨国良不作意气地“为胡适平反”之举,而是明智地选择让胡适“自我呈现”,让读者“重审”胡适当年举止言行。如果我们用另一种价值尺度或者说是一种曾经被忽视的价值尺度来评判胡适,会得出怎样的结论呢?
作者于是想以另一种方式,绕开重重藩篱,揭露出一个颇为贴近历史的真实的胡适的形象。在这部书中,我们看到的是“事实的胡适”,而不是“批评的胡适”;是“读者的胡适”,而不是“传记作者的胡适”。对于事实的介绍,作者力求三言两语,概其精要,剖其细节。即使有评论,也是寥寥数语,点到为止,恐失公正。
在不少著作中,都可看到对于胡适的误解,对于实用主义哲学的误解。胡适在那些作品中被“强迫”以一个天真的“学匠”形象出现,实用主义哲学也理所当然的不需严密论证就成了荒谬之说。而在今天,不少人又自以为是地把当初的那些所谓“实用主义哲学”当作绝对真理,其中缺乏的仍然是理性的严密的论证。许多人在作着和胡适毫无联系的“胡适研究”。
在对“曾在事实”的选择性描述中,胡适被压扁了。“存在”被“描述”有意或无意地伤害着。为此,作者费心地悉数了胡适精神轨迹形成的种种因素:祖孙、父子生命的延续,亲情、爱情、友情的潜移默化,正学与杂学的融合,博学与专精抉择,从中学到西学、旧学到新知的几度迁徙。
一代“国人导师”胡适的几度抉择和迁徙,出发点都在学问上寻求一种群体的“得救”。其“实用”也只是就寻求“群体得救”的可能性而言。正如张志扬先生在该书序中所言:“胡适终究是‘学者’,不是‘革命家’”。作为学人,胡适有许多天真的时候,他只在学问上寻求一种“群体得救”和“文化复兴”的可能,首先是做人为学即“成人”、“成言”的可能。
为胡适立传,作者似乎总是在隐约地暗示我们,胡适一生除了“结论”之外还有更值得我们关注的,那就是“胡适何以成为胡适”?
其祖孙、父子生命的延续,比肉体意义更重要的是文化血脉、文化生命的传承。而由胡母传承而来的外祖父的虔诚、恒毅以及胡母的谦和、容忍,又在胡适的“成人”中发挥了怎样不可估量的作用?众多友人的交流和启发,胡、韦的中西之恋,给他带来的思想的火花,又给了他多少“恩惠”?
当一切地功过被抛开后,“胡适是怎样的胡适”已经不是那么重要,只剩下一件事情值得我们关注:“胡适何以成为胡适?”站在为人父的视角下,作者迫切地想要寻找到更好的“育人”之路,努力地想要触摸到胡适“成人”、“成言”的每一根细微的经脉。
这似乎是历史以外的视角,但也就是这样一个视角,把这部书和其他的人物传记,坚决地区分开来了。
《胡适的精神之旅:一代“国人导师”的诞生》杨国良著江苏教育出版社